青玄心口热乎乎的,可跑路啊?他要是跑了,回头师父和师兄回来找不到他怎么办?
转念又忍不住想,师父还会回来找他吗?
如果那个胖道士真是二师兄,师父早该让师兄们来接他了才是,毕竟道观不安全了,倒是眼下已成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他若被抓,指定会被那群秃驴压着砍脑袋以平反王怒火。
可这么些时日了,师父呢?师兄们呢?都没来找他啊。
青玄脑子乱糟糟的,一会儿想胖道士到底是不是二师兄,一会儿又想如果真是师兄,师父早该来带他走了,师父为何不来寻他?他不要他了?
最后破罐子破摔想,不要拉倒,他要跟着赵小宝逃命去了。
这个念头刚起,瞬间又熄了火,他没有干粮啊,离了青城山,他还上哪儿帮着种地换粮食?
他还有小虎要养,他们一人一猫,离了道观,简直寸步难行。
他连支撑自己出远门的粮食都没有,逃荒是奔着活命去的,他逃荒,出门就得饿死。
赵小宝见他不说话,急的直甩他手,以为他不愿意跟着他们走:“道童哥哥,你不想找爹娘吗?我侄儿爹娘的骨灰在我家,你和我们一起走,骨灰就还在你身边呀。”
“你和我们一起走,就能找到爹娘了呀。”赵小宝小小的脑袋里,装着大大的聪明,当初道童哥哥还是有一点舍不得把骨灰坛子给他们的,她都看出来了。
她也舍不得金鱼侄儿的爹娘受苦,所以她假装没有看见,只能对不起道童哥哥了。
而现在终于有你开心,我也开心的法子了,道童哥哥怎的还犹豫上了?
“一起走。”赵小宝一只手牵着他,一只手摸了摸怀里瓷实的饼子,急的眼圈都泛红了,“你给小宝饼子吃,小宝也给你饼子吃,道童哥哥是道士,没有田地,不能种庄稼,你日日天不亮出门,回回日落才回来,一定是出门赚口粮去了。小宝有田有粮有饼子,我分你一点,等你长大了,找到爹娘了,不当道士了,有田地可种了,你再把粮食还给我,成不成?”
这个世道,口粮那就是命,自家都不够吃,哪里还能分一口给别人?
青玄不是无知幼童,所以更清楚赵小宝的话有多重,他没应声,只是下意识侧身挡住赵老汉,生怕他生气骂孩子。
劳他们父女大老远跑来送信儿,看形势是真得跑,师兄不来找他,士兵还在到处抓道士,若是没有清泉寺的和尚,他们不一定能找到新平县来,毕竟这里如今只是个鸟不拉屎的偏僻破烂地儿。
可有清泉寺的和尚横插一脚,青玄心里门清,对方找上门只是迟早的事。
他还不是很想死,虽然打从记事儿起就没过过什么好日子,东家跑,西家挪,眼瞅被师父带回道观,好不容易安稳几年,他就是太稀罕这安稳日子了,所以才不想放弃,执着守着这摇摇欲坠随时会坍塌的道观。
这庆州府能有几个胖子能被人称之为胖道士?
即便内心下意识抗拒,不想承认,但朝夕相处这么几年,师父是啥人,师兄们是什么性子,他心里比谁都清楚。
不由想起那句话,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他信誓旦旦,认为师父就算算到了那两坛子骨灰和他身世有关,也算不到他会为了师父师兄,死守不愿离开。
可他更算不到,师父是个“老魔头”,八个师兄,唯独让最狡猾的二师兄出头,为的不就是今日,相隔万千距离,无声地逼迫他离开。
他看了眼面前的父女,尤其是赵小宝,兜兜转转,他还是算不过师父。
他总说,他和八个师兄不一样,他日后是要还俗的。
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
脱下道袍,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