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的路上,双脚都快倒腾出残影……直到眼下,隔老远瞧见那驾驴车,心头倏地松了口气。
“道童哥哥!”赵小宝最先反应过来,把手头的刺泡塞嘴里,手忙脚乱从席子上爬起身,拎起一早就准备好的果篮,小脸堆满笑朝他跑去,“你终于回来啦,让小宝好等,喏,这是我和哥哥在路上摘的红地果,又甜又香又大颗,给你吃!谢谢你给我的饼子,我很喜……砰!”
山路不平坦,遍地碎石坑洼,青玄一瞧她那不看脚下的跑姿就暗道一声不好,还没来得及出声提醒,赵小宝就踢到一块凸起的石头上,整个人猛地向前一扑,圆润的身子砸在地面,溅起一片灰尘,红地果骨碌碌落了一地。
“小宝!”
“你……小心啊!”
青玄倒吸一口冷气,看着都替她疼,一个健步冲上去,顾不上满地果子,双手把着她的腋窝,跟抱小虎一样给提溜起来。
赵小宝摔了一身灰,还摔的实在,手掌心都磨破了皮,她瘪嘴想哭,又强行忍住了,一双大眼睛红通通望着他,指着地上的果子,一句一个哽咽:“果子摔坏了,不能送给你了。”
赵小宝伤心极了,娘说过,坏掉的东西不能送人,不礼貌。道童哥哥就在跟前,她不能从神仙地换新果子,这篮子摔坏的红地果送不出去了。
她惦记了一日,想给他果子吃,谢谢他送她饼子。
可饼子被她吃了,果子被她摔了,赵小宝越想越伤心,眼里瞬间蓄满了泪,眨眼就是一串泪珠子,眼睛跟山泉一样,咕噜噜往外冒水。
见她掉眼泪,青玄慌的双手都不知该往哪儿搁,只能无助地看向站在一旁的两个汉子,赵大山走过去抱起小妹,赵三地则捡起地上的果篮,再挨个把散落一地的红地果捡起来,寻了个完好无损的递到她跟前,笑着哄:“果子都好着呢,没摔坏,这都是小宝精挑细选要送给道童哥哥的礼物,经摔得很呢。”
说完朝一旁的青玄使了个眼色,青玄连忙把盘在脖子上的小虎扒拉下来举到她跟前:“果子坏了也能吃,今年我寻了几座山都没有找到野果,赵小宝,谢谢你,我把小虎给你摸,它皮毛可顺滑了,手感特别好。”
赵小宝悄咪咪伸手摸了摸小虎的脑袋,见它没有躲开,这才破涕为笑。
铺在烈阳下的席子被晒得滚烫,夕阳像细碎的金子洒满大地,四道身影被拉的斜长,趴在席边儿的狸奴舒展四肢伸了个懒腰,毛茸茸的脑袋搭在一双娇嫩的小脚丫上。
席子中央放着两张粗粮饼子,一捧果子,还有几张野菜饼。
几人围着凉席盘膝而坐,赵小宝请道童哥哥吃好坏参半的果子,青玄请她吃今儿挣来的粗粮饼子,赵大山和赵三地也拿出一早准备好的野菜饼,干脆一起分着吃,也算一顿夕食了。
饭桌上好说话,青玄对他们也没了昨日的防备,知晓他们今日试图爬山也没有生气,说了下青玄观如今的光景,捧着赵大山分给他的野菜饼,轻声道:“你们上不去的,除了我和师兄们,谁都上不去,这座山高的很呢。”
“是挺高,爬到半道被蔓藤裹住了身子,险些下不来。”赵三地讪讪一笑,到底没有经过道观主人同意就擅自攀山,这跟没打招呼进别人家家门一样,不是好人行径,他忙道歉,“小道长勿怪,我绝无偷盗之心,只是心里着急,又不知山上是否有人,这才做出此番行径,万望理解。”
青玄撕了一片饼子塞嘴里,闻言摇头:“叫我青玄便好,青玄观的青玄……我知晓你们上不去,所做不过是徒劳,无甚可气。”
又道:“山上空无一物,强盗来了都摇头,除了那两坛子骨灰,再无金贵之物。”
何况骨灰这物,金贵在于亲人,对不相干的人而言,和脚下尘土也没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