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锄是为村里死的,村里理应多照顾他的家人,就算王家老两口扯把什么家务事,她们也有话头堵回去。

不过这也得看二锄媳妇能不能立起来,若性子像萝卜娘,坚韧硬气,就算单独立门户也能把娃子拉扯长大。若性子弱,扛不起事儿,哎,还不如不分家,缩头缩脑将就着过。

寡妇的日子不好过啊!

丧事过去后,日子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多出来的锄头,村里抓阄分配,抓到的就分一把,没抓到就认栽,气氛搞得很是火热,算是近段时间村里唯一一件喜事儿。

乡下泥腿子置办个锄头镰刀啥的不容易,好些人家一把锄头传三代人,和铁搭上边儿的物什就没便宜的,都是磨了又磨,磨到发光发亮,家里汉子当个宝贝稀罕的不得了。

趁着乱把锄头捡回来,这事儿别说,连赵老汉都没想到,反应过来后就是哐哐拍着赵三旺的肩膀直呼好小子,有脑子,真不愧是你啊,从小偷鸡摸狗都摸出经验来了,捡的好!

好话说再多,都没有实惠来的强,这回被人联合排挤,架也打了,人也死了,好些汉子这会儿还在床上躺着,他们村吃了大亏,可也没法真去把人地里的庄稼烧了解气,倒是这十来把落在地上没写名字的锄头缓了两口心里憋着的郁气。

“他们没胆子来,就算真来,咱也不认,只要咱不认,他们就拿咱没办法。”

这日,一群汉子挤在赵家吃果子,说是赵小五他们在山里摘的,多得很,请他们上门来吃。

赵三旺翘起二郎腿混不吝道:“再说,他们好几个村呢,谁知道是不是拿混了?自个对数目去呗,对不上也和咱没关系,是他们自己偷摸藏着了。”

这番混言混语搁以前听着就让人上火,这会儿就觉得哪儿哪儿都顺气,果然,被顺手牵羊的不是自个,痛就落不到自己身上,还觉得爽快呢。

“这哑巴亏,甭管他们乐不乐意,都要生吞活咽下去。”赵全恶狠狠道,他身上的伤口这会儿还疼着,他婆娘力气那么小个人,这几日都压着他在家修养,自个去河里担水浇地,他瞧着可心疼,对那几个村可谓恨到了极点,“他们不来最好,真敢来,我让他们竖着来,横着走!”

赵勇在一旁猛点头,提起就是一肚子火,他和周大糠关系挺好,这次死了兄弟,他这几日吃饭都不香,满脑子都是他一身血的模样。

日后若有机会,在外面遇到那几个村的人,他必套麻袋整死他们!

“爹,你说咱要不要去打听一下消息,瞧瞧里长回来没有,对这事儿是啥态度?”赵大山突然开口,“这天热人燥的,我担心死的人太多,事情控制不住,要是他们不管不顾几个村的人跑来咱村发难,咱也好提前想个对策。”

“咋打探?你能混进哪个村子?”赵老汉斜了他一眼,现在莫说混进去,恐怕人刚出现在村口,就要被人拎着斧头砍,他们和那几个村现下已经是见面就眼红的生死仇敌了。

赵大山挠头:“混不进村子,可以去后山啊,随便找个隐蔽的地儿一蹲,听两耳朵就成了。”

“大山说的没错,那群臭不要脸的老东西,一个个阴着坏,他们要真想来找咱麻烦,讨说法,咱就提前把路拦了。”李满仓恶狠狠说,“不准他们进来,咱日后也不和外面走动,儿子不娶外来媳,闺女不嫁外来汉,咱过自己的日子,反正也没占过啥便宜,有啥好处也轮不上咱,走不走动都没差。”

“年年徭役,咱往里长家送再多鸡蛋,人家还不是断咱水?可见讨好没有屁用!”

赵老汉瞅了眼满仓,能说出这番话,看来神仙地的溪水就是管用,脑子都给他们喝灵光了。这乡下泥腿子,遇事就求人,求人则送礼,平日里大家伙都把里长当个佛供着,怕的就是有所求时对方能搭把手,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