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赵谷接过铜板就去田里找他爹,之前被三叔喊去帮忙了。
赵老汉也想瞅瞅他们是怎么抓的鲫鱼,关键咋全是鲫鱼,个头还不小,他干脆把上面嚷嚷的闺女也抱了下来,脚一沾地,赵小宝就闲不住了,捡起一块石头也去砸螺蛳。
等赵谷回来,说爹已经去了,赵老汉点头表示知道了,就见大孙子去拉麻绳,鱼篓子一出水,他就晓得里面有货。
果不其然,捞出水草,就见两条鲫鱼挤在篓子里疯狂挣扎,一群娃子兴奋得嗷嗷叫,大狗子摁着水桶,赵小五把鱼篓口子对准一倒,鲫鱼带螺蛳全进了桶。
大狗子连忙盖上盖子,露出一条缝,还在上面压了块石头,一翻动作一气呵成,可见做过无数次。
赵小五把鱼篓里吃剩的螺蛳肉全倒在地上,他也没浪费,捡起螺蛳肉扔河里。随后放入小姑砸的新饵儿,和刚才一样,甚至地儿都没换一下,原地下篓。
过一会儿,水桶里又多了两条鲫鱼。
赵老汉心情突然有点不美妙了,忍不住道:“你们就是这么抓鱼的?”
“是啊。”赵小五敏锐地察觉到阿爷有一丝生气,他偷偷瞅了眼老头,小心斟酌道:“阿爷,我们绝对没有下河,你看我的衣裳都是干的。”他扯起着自己的领口,一旁的赵小宝看见,伸出脏兮兮的小手,她大侄儿配合地弯下腰,她一摸,随即肯定地点头,“爹,小五衣裳湿了。”
“……小姑,我没有披蓑衣呢,肯定会打湿的。你摸我的衣领,我的衣领是干的。”
“小五你的衣领全是汗呢,肯定也是湿的。”赵小宝认定她大侄儿一点都不干。
赵老汉有点小小破防,他忙活半日才逮到两条鱼,不换地儿必空篓,螺蛳都不知砸了多少。而他大孙子,下篓无比自信,仿佛坚定篓里定会进鱼,而且他还不带换地儿。
凭啥!这群蠢鱼!
待不下去了,不放心把闺女放在河边儿,赵老汉拎着踢踹着小腿不愿走的闺女:“走,看看咱家田去。”
“我不去嘛,要抓鱼,要在这里抓鱼。”赵小宝疯狂挣扎,但没用,还是被她爹拎去了自家地里。
田坎窄,泥泞又湿滑,赵老汉抱着闺女,先是去看了自家秧田,顺道又瞅了瞅别人家的,最后就是一群汉子站在一处直叹气。
不妙啊,恐怕真要重新育苗了。
“都说这几日不会下雨,哪晓得它偏偏要对着干,不但下,还下的大。”李大河赤着双脚,手掌杵着锄头,手膀子和腿上都是泥,他先前去田里挖了许久的排水道,雨下的大,不止田里积水,连山上的水都开始往下头流,阵仗大得很,他家有块田就在出村那条路的下面,那块不是秧田,但积水严重,不排水怕是田坎都要冲塌。
“我家的秧田保不住了。”赵三旺说,“已经被淹了。”
他半夜睡得死,早上起来打开窗户才发现外面在下雨,虽然吴大柱帮他家秧田排了水,但雨下太大了,他自家还有好几块田要忙活,实在顾不上来。早上他家的稻种就有点移了位,这又下了大半日,雨势愈来愈猛,根本挽救不回来。
赵老汉望着自家秧田,也差不离了,老大他们排水疏渠没停过,倒是没淹,但这雨下的忒大,雨水冲刷稻种,这刚撒上去的种子就算夯实,也经不起这般折腾。
村里愁绪漫天,见着人,话还未说,张嘴就是一声叹气。
到了傍晚,除了少数几户人家还冒雨在田坎上忙活,更多的人已经放弃了,干脆去仓房开粮袋子挑新的粮种。今年开头不利,不是啥好兆头,好在去年是个丰收年,前些日子换了粮,如今仓房里堆了不少粮袋子,心里有食,心头不慌,他们勉强还能稳得住。
损失一次粮种还要不了他们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