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门前还遇到了李来银那糟老头子,知晓他要出门,话里话外把他说了一顿,烦人得很。他也懒得在这种事上和他掰扯,想着早点下山赶上趟搭把手。

“柏子和阿松来了。”二癞爹抬起手挥了挥,“赶紧的,就等你俩了。”

“大哥非要来,我让他在家歇着非不听。”赵柏忍不住抱怨,这次和流民搏杀,就赵松吴二柱赵大山三个人受伤最严重,吴家有吴大柱进山开小会,赵松和赵柏只能算是隔房亲戚,就算关系好那也是两家人,他说啥都要亲自来。

人一齐,大家伙关心了下赵松的伤势,赵老汉还从身上摸出一瓶药粉,是从于琳琅给的谢礼里拿的,小宝说瓶身贴着“止血药”三个字,给大山试了试,效果比他们在平安医馆买的还好,他顺手就揣了一瓶到身上。

“这是止血药粉,药效比上回用的那个还好,你拿去和二柱一起用,大山说撒上凉悠悠的,还有消炎的作用。”到底是自己的晚辈,尽管和他那已经化为尘土的祖爷爷关系不好,可人本来就是复杂的,关系也好,性子也罢,都会随着时间和经历改变,他现在对那几房也没啥怨恨和憎恶了。

身为老幺,爹娘在还罢,爹娘一去,上头的哥哥们早已成家生子,田产房屋就那么点,分家是打得头破血流。他幼年吃尽了苦头,被嫂子赶出过家门,在山里睡过石板子,偷过别人的庄稼生吃,被侄孙打过头流过血,被嫌弃过,被冷眼旁观过,他能长大还娶了个婆娘,全赖他赵大根坚强,硬是挺了过来。

他家为啥住山脚下?

还不是村里没他的落脚处。

旧事随风,人活当下,遗忘仇恨何尝不是放过自己,对待赵松和赵柏,他内心一片平静,只当寻常亲戚处,毕竟这俩孩子不坏,根是好的。

一块大石板上坐着一群汉子,没有寒暄,还赶着下山抬棺,赵老汉直奔主题。

“昨儿我去了一趟镇上,得了个消息,朝廷要在秋收后征兵,就在咱庆州府,征民兵驱逐流民。”

“除了有功名的读书人,其他人都在应征之内,而且和以往不同,这次不能以银代役。”

“咱们是刚和流民接触过的人,知晓这群人性悍心狠,普通百姓对上他们,就是个被丢茅坑藏尸的结局。”

“此事重大,全然不似往年征徭役疏渠修路挖河道那般简单,还望各位心里都有个底。”

“是逃,是躲,是应征,都要想清楚,更要早做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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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第 64 章

此话一出,所有人皆是一惊。

啥?征兵?不是战乱时征兵去边关打仗,而是只在他们庆州府征兵驱逐流民??

李大河等人面面相觑,脸上具是茫然无措,为啥啊?为啥要征他们?朝廷呢?庆州府的官员呢?那些驻守在庆州府的士兵呢?他们去哪儿了,咋要他们老百姓去驱逐流民?

没听过这样的事儿啊?!

就算他们庆州府没人了,朝廷不会从别的地方调兵吗?哪有让老百姓上阵的,又不是要国破家亡了!

“为啥啊,这是为啥啊?”二癞爹问出了所有人都想问的话,对啊,为啥啊?他焦躁地屁股在石板上磨来磨去,“为啥征我们啊?驱逐流民不是当官的事儿吗,咋要咱们来干?我们啥都不会啊,这不是让我们去送死吗!”

“遇事不见官,无事官来了。”赵三旺嘬着牙花子,冷哼一声,“可不就是让我们去送死。”

他们辛辛苦苦拿命博出一条生路,结果这才安生两日,朝廷就要征兵了,要他们去驱逐流民。

流民是那么好驱逐的吗?若是以往他许是真没把流民当回事儿,觉得也就那样呗,流民不就是一群无家可归又想活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