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暗自把这股情绪掩下,最终只能无奈感叹一声,这就是偏远的弊端啊,真就他娘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瞧瞧离得近的村子,还有护卫帮着剿匪,哪里像他们,堵了满满一粪坑的尸体,想保住自家那仨瓜裂枣,全靠自己拿命去拼。

哎,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不过将军夫人亲自镇守此处,想来对方的目的和他们此行的目的都是一样的。

就如当初贺家出事,护着贺瑾瑜逃命的李宣第一反应就是往姻亲于家跑。于琳琅此番动静颇大,闹得庆州府上下皆知,想来也是故意为之,要在偌大的庆州府找一个孩子实在太过困难,不如反其道行之,把自己在于家的消息散播出去,让孩子主动来寻。

可她没想到的是,贺瑾瑜所藏身的晚霞村在山旮旯,消息闭塞到皇帝死了都得隔两年才知晓,若非这次流民进村把孩子刺激到主动提出就算冒险也要来于家一趟,否则就算她把潼江镇翻了个面的剿匪找人,没个两三月也来不了他们晚霞村。

谁让他们那处偏呢。

于家祖宅位于镇西,倒也好找,宅子最阔气的那户便是。

谨慎起见,赵老汉没让贺瑾瑜露面,还是让他待在背篓里,他则站在远处偷偷观察了一番,见于家大门口站着两个身高八尺有余,身板笔挺如松,瞧着比他们在府城见过的守城兵还要多几分军人架势的护卫,想到孩子的舅舅是大将军,百姓也说于家小姐亲自带人围剿流民,将军舅舅有个厉害媳妇,厉害媳妇带着疑是军营里的兵充当护卫剿杀流民,好似也没啥说不通的。

“瑾瑜,你偷偷瞅瞅,站在门口那俩人你认识不?”赵老汉敲了敲背篓,“像不像你舅舅的人?你有没有见过他们?”

贺瑾瑜透过镂空的缝隙看向于家大门,虽然父亲是庆州府的知府,逢年过节于家老宅这边也会派人前来送礼,两家在明面上互有往来,但因为当年表兄失踪一事,他们家其实只和远在边关的舅母亲近,和于家仅是表面关系,叫人挑不出错,但也绝对算不上亲近。

当初李宣大哥带着他来潼江镇,其实也是被逼到无路可走。若非如此,当初他也不会在临终前把他托付给大山大伯,而不是求大山大伯带他去于家。

显然他心里也清楚,留守在潼江镇困守老宅的大管事,乃是于大老爷后娶续弦的亲奶兄,和当年表兄失踪一事有关。

只是当初他们行事谨慎,没有留下任何证据,几个参与其中的丫鬟也在一夜之间暴毙,而把表兄偷走之人还是和舅母从小一起长大的贴身丫鬟,自己人联合外人,简直叫人防不胜防。此事既没有人证也没有物证,外公和舅舅也拿对方毫无办法,而于家大老爷宠爱继室,对方一哭求,便把此事轻易揭过,只把人远远打发到乡下老宅看门,就算是对陈家的怀疑有了一个“交代”。

两家龃龉多年,他来此求助,非但不能安心,甚至还要担心对方使坏。

因此即便离得近,贺瑾瑜一次都没有来过于家,对此处很是陌生。但地方陌生,人却是熟悉的,他一眼就认出来了,守在大门口的两个护卫,正是每年年下都会从遥远的边关赶来他家送年礼的护卫。

和舅舅从小一起长大,被冠以家姓的陈大和陈二。

贺瑾瑜下意识抓紧了背篓,心中涌起一股久违的见到熟悉亲近之人的激动:“阿爷,我认识他们,他们是我舅舅的贴身护卫,是自己人。”以陈大和陈二的身份,如何都不可能来看守大门,他不用脑子想都知道这是舅母的安排,守门的一定是自己的亲信,为的就是让他放心。

“可以信任不?”赵老汉不放心问道。

“嗯!”

“成。”赵老汉深吸一口气,正要鼓足勇气去搭话,却没想到对方也偷偷打量他们许久了,率先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