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呢?
绮纨之岁的美好到底是不复存在。
他与梓菱之间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会惨淡收场。
这诸多回忆不过是徒增悲伤,他终究还是斗不过天命。
但如此也好,至少于现在的她而言,他的殒命,不会让她那么难过……
目魁与朱彦怀里抱着瓜子,在旁边嗑了一袋子的瓜子壳。
见他们家元帅一直望着那对携手而去的童男童女,目光幽沉,神色哀戚。
二人自觉,元帅定是想到了女君日后会与旁人儿女成双,共享天伦之乐,于是黯然神伤。
哎……心下叹了口气,目魁与朱彦也忍不出流露悲伤神色。
元帅如此痴心一片却挽不回所爱之人的心,真是可怜可悲可叹啊!
第77章 诉离愁(二)
暮色昏沉,清冷的月光落在羲和轩的庭院里,宛若披了一层薄薄的霜雪。
盈蕊推开门,将熏好的婚服挂在衣桁上,照旧端了兽奶蜜露来给梓菱净手。
抱着腓腓玩了会儿,盈蕊凑近道:“女君,您饿不饿,想不想吃桃花酥呀?我去给您做,或者,桂花糕,水晶仙露?”
一双大眼水灵灵的,她笑得很甜,像一朵沾了蜜的月季花,梓菱转头望去,莫名就想起从凡间带回走马灯时她那欢天喜地的模样。
蓬莱的仙子素来没有吃夜宵的习惯。
她不饿,也不想吃东西,但她知晓这丫头心里在想些什么,便没有拒绝:“一样儿来一份吧。”
“好!”放下腓腓,盈蕊弯了下眼睛,提裙而出。
她走得很快,害怕但凡慢一点儿便会让女君看见她泛红的眼。
一千多年了,从她还是一朵养在花盆里的小花伊始,就一直与女君作伴。
如果女君突然没了,她不知道自己要怎么活下去,甚至不知道活下去的意义是什么。
心里很难受,像是有煎盐叠雪般的浪潮在翻滚,艰涩得有些难以呼吸。
一路小跑到廊下,盈蕊咬着唇,到底是忍不住擦了把眼泪。
满院东风,杏花飘雪,梓菱擦干净手,抱着腓腓来到窗前赏月。
烛光将她的脸映照成暖白色,可眼底冷冷清清的,一如天上挂着的银盘。
“腓腓,以后去了云楼宫,你要听话,若是他日后成了亲,待你不好了,就让他送你回霍山去,知道了么?”
挠了挠小东西的头,梓菱语气很淡,像是细软的雪花落在寂夜里,风一吹就消了踪迹。
睁着一双黝黑发亮的大眼睛,腓腓仰头望着,对这番话很是疑惑。
以为娘亲又要赶它走,毛团子支起小爪子就朝面前人的胸口踩了去,着急地哼了几声。
玉指顺着毛茸茸的后颈抚摸而下,梓菱用脸颊去蹭它的头顶以作安抚:“对不起,娘亲不能再照顾你了。”
温声落下,她抬眼便望见了坐在院子门口的尚茗。
男儿有泪不轻弹,可他却望着天,一个劲的抹眼泪,仿佛在控诉天道不公。
她知道盈蕊这丫头肯定也躲在庖厨里偷偷难过,想着怎么为她做好最后一顿饭。
还有其余人,那些娇花似的仙子们,温软如水,干净淳善,每一个都是她看着长大的。
她其实也该难过的,可她眼下很平静,比朝天阙里的最后一晚还要平静。
羲和女神设下那道扭转时空术时便已经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的,是以,她躲不过。
草木化形本就困难,而她为人已经三千年了,还有什么好不满足的,守护蓬莱,便是她活着的意义。
无声叹出一口气,梓菱觉得心里轻松了许多。
搂着怀里的小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