箬蕴束手无策,只得眼睁睁望着他迈出房门消失在夜色之中,目光里盛满绝望。
而此刻的羲和轩正笼罩在沉谧的月色下。
修竹投来的影子与满地光阑交叠,红灯笼随风摇曳,烛光斜斜地照进庖厨里。
灶台上架着的小锅腾腾冒着热气,盈蕊坐在窗前,哪怕是熬汤也不忘鼓捣她费心构思的话本子。
正支着笔杆子挠头之际,庭院里倏尔传来一声异动,像是有小兽钻了进来。
盈蕊立时放下笔,起身去瞧。
书页被夜风吹得翻了好几页,施了隐身术的桑洇从烟囱里落地,目光扫过那些春意无边的文字,手背上略微暴出青筋,脸色铁青得就像是灶下翻出来的焦炭。
强忍住不动手销毁的冲动,他来到灶台边,揭开陶瓷砂锅的盖子,将手中这只瓷瓶里装着的药液悉数倾倒了进去。
药入汤中,无形无色,不消片刻,燕窝又泛起了莹亮的光泽。
那厢盈蕊在外头兜了一圈,好不容易才在花圃后头找到一只橘色的狸奴。
野生兽类易妖化,若是污染了腓腓身上的仙气就不好了,是以,盈蕊赶忙将对方给放了出去。
待回到庖厨时,灶上炖着的燕窝雪梨汤已经妥当,再加些花蜜进去焖一会儿就能出锅了。
云湄苍茫,遮住了大半个月亮,正屋内烛光昱昱,静谧祥和。
不多时,盈蕊端着木屉走了进去,禀道:“女君,尚茗回来了,婚服已妥贴送至云楼宫。”
细腻的肌肤映在纱灯下白皙似玉,梓菱放下手里的宾客礼册,应了声“好。”随即站起了身来。
燕窝雪梨汤是一如既往的颜色、味道,梓菱并未觉出丝毫异常。
趁着她喝燕窝的功夫,盈蕊去给挂在衣桁上的婚服点了两盏熏香。
一左一右,袅袅白雾缭绕其间,衬得缎面上绣着的火凤凰愈发栩栩如生,宛若翱翔九霄。
这婚服的样式与朝天阙内的那件如出一辙,只不过样式更繁琐些。
幽香沁鼻四散,梓菱喝完燕窝走过来又端详了会儿,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那场朴素却也刻骨铭心的婚礼。
纤细的手指抚过金色的牡丹纹路,她唇角提起笑,内心充溢着一种名为幸福的情愫,心满意足地上榻安歇。
天色黤黤,圆月逐渐隐没于云层后,夜深露重之时,蓬莱下起了小雨。
霈霈的雨点像密帘一般飘然而坠,有些落在小池塘里,有些砸在屋檐上,轻轻柔柔地,就像在诉说着一场温情梦呓。
梓菱并未感知,仍旧安静地躺在薄被下。
纱灯里透出的幽微烛火照亮帘帐内的轮廓,整间房内寂寥无声,夜凉如水。
可榻上那人的脑子里却是景象繁复,她呼吸略微紊乱,眼睫轻微地颤了起来
街道上川流不息,软红香土,放眼望去,无不是佳节氛围。
她本是站在繁华喧闹的溪边赏河灯,却因不经意间瞥见了一道熟悉的男子身影,这便跟着他一直往前走。
算着时辰,这会子他不是当在九重天的封神大典么?为何会突然回到西岐呢?
按理来说,那不该是他才对。
可那人的身形体格,行为举止,还有周身的气度,她太熟悉了,就像是溶于骨血,无论如何也不会认错。
街边林立的店铺逐渐后退,商贩的吆喝声也陆续小了些,她不明白对方为何不回他们的家,而是跨进了一处陌生的院子。
这里是西岐的桃源村,民风淳朴,治安极好,是以,她想也未想就跟了进去。
瞧着像是茶肆,可宽敞的大堂内却是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哪吒?”尝试地唤了一声,清脆如银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