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柔站起身往水池里一指,黛眉轻扬,“我不说话,你就能钓到鱼么?”
林思惟眼观鼻鼻观心,如同老僧入定,“能。”
循柔重新坐下来,不可思议地眨了一下眼,看着他曼声说道:“你还好意思说能,半个时辰前你也是这般说的,我跟你干坐了半个时辰,天都快黑了,你钓的鱼呢?”
羞愧么,让她等这么久,想不想以死谢罪?
林思惟看了她一眼,果断收了鱼竿,“不钓了,我去给你买鱼。”
她望着波光粼粼的水面,慢悠悠地说道:“可我想让你给我钓。”
她不会有耐心等下去,让她在边上等太久,哪怕是钓到鱼也不足以跟等待的火气相抵消。林思惟不计较她的反复无常,明智地做出选择,“下一次。”
她算是勉强同意,提起裙摆迈过草丛,“要钓一条威猛又霸气的鱼,我要养起来。”
林思惟的嘴角抽了一下,鱼也有威猛又霸气的么,她养着做什么,看家护院?
把循柔送回到小院,林思惟去附近的农户家中买回了一条鱼,做了一锅奶白的鱼汤,鲜美异常。
循柔不得不承认他学东西就是快,这才多久就练就了一手好厨艺,她轻轻地放下瓷勺,称赞道:“哪怕你将来被罢了官,有这手厨艺也足以养家糊口了。”
“是吗?”他专心致志地挑鱼刺。
“嗯。”真的好喝。
“也能养得起你么?”
循柔想了想,柔声道:“那咱们还是和离吧。”不拖累你。
林思惟手里的动作顿了一下,一块紧实的鱼肉被筷子夹碎,他沉默地抿起唇,她休想。
挑好刺的白嫩鱼肉盛在小碗中,他把碗推到她的面前,连头也没抬一下 。
难为他如此体贴,循柔面露微笑,用公筷给他夹了一筷子青菜。
林思惟抬眸看向她,如果他要是死了呢,她会不会……
“怎么了?”循柔不解地问道,看她做什么,不喜欢吃青菜?
算了,林思惟收回了目光,他就在她眼前,尚且收不住她的心,他要是死了,她能记得他是谁?来年春日给他上炷香都是好的,他咬了咬牙,或许连炷香都捞不到。
循柔瞅了瞅他,又给他夹了一筷子青菜,还是多吃点青菜好,消火。
……
夜色沉沉,几盏油灯亮着微弱的光。
林思惟一身长袍,一言不发地坐在椅子上,案上纸砚笔墨俱全,几份书信文书摆在面前,他的手搁在案上,静静地看着桌上摇曳的烛火,面容沉静肃穆,不怒自威。
张得禄坐在对面的地上,无力地靠着身后的墙面,耷拉着眼皮。
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只有蜡烛偶尔响起毕剥的声响。
张得禄万万没想到他会被这样一个年轻人给骗了过去,如今落入他的手里,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只能听之任之。
他无比懊悔,要是当年直接拿刀挥下去,也就没有今日的祸事了。先帝死时,小皇子不哭不闹地睁着一双眼睛,婴孩纯净的眼睛藏不住一丝罪恶,陛下极为厌恶,命他把小皇子扔到山林喂狼。
张得禄亲眼看到有野狼把小皇子叼走,之后又曾去寻找过,也有骨肉血迹,他不知其中发生了什么,竟让那个孩子又活了下来。
一念之差留下来如此祸患,怎能不让人懊悔,如何能再回到那一刻,他一定毫不犹豫地挥下刀去,斩草除根。
张得禄的恨意外泄,林思惟瞬间看了过去。
迫人的视线令张得禄心中一惊,没想到他如此敏锐,赶紧收敛起情绪,耷着眼皮,往暗影中缩了缩。
林思惟心情不怎么好,拿起纸笔书信,朝他走了过去,居高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