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孩子精神上和体质都照比大人弱。”周小芸跟安鲤说,“医生倒是说没事,但看着实在是……”
安鲤安慰她:“医生说没事就肯定没事的。这不是有好转了吗?”
几个大人聊了一会儿孩子,两人就要离开了。临走的时候,许老头居然又出来了。他严肃,又有点忍耐般地看了眼安鲤,然后转头叫许少卿:“你……进来一下。”
许少卿呆立片刻,就跟着他走过去。安鲤小声说了一句:“你……要和爸爸好好说啊。”
许回头看他一眼,就走进卧室,关上门。安鲤就在客厅等他。听见里面许老爹先是很低沉地说了些什么。然后许少卿很清晰地回答:“我不行。”
“对不起。爸。”
然后就是许老爹的大声斥责,再听不到许少卿的声音了。
那些很过分的话听得安鲤难受,心疼。他站起来,走到门口去穿鞋,说道:“我还是出去等他吧。”
安鲤觉得许过了很久才从家里出来。出来的时候,没表情。
他握住许的手,冰凉。他低头揉了揉。说:“还是我开车吧。”
“我没事。”许少卿说,“我没事。你抱抱我。”
安鲤就抱抱他。
第九十一章 他这十年,是怎么过的
许疯狗确实越来越放飞自我了。
虽然没有故意要挑明的意思,但下班的时候来安鲤的身边好小声地问了一句:“还有多久啊”,众目睽睽之下,安鲤被吓得浑身一激冷。
在外面吃饭的时候故意点些麻烦的食物比如虾和螺,让安鲤给他剥,然后直接用嘴接。
有时候下班老郑在,许少卿就要求自己开车,让安鲤坐副驾驶,让老郑一个人坐后头,作为一个完全没有必要的观众看他俩秀恩爱。
……疯了。隔天安鲤就给老郑备下了草珊瑚含片。
等等。诸如此类。
虽然许嘴上说的是,“这可是我第一次谈恋爱”。但安鲤总觉得他变得太外放,太浮夸,太腻歪,就像在故意证明什么一样:
无所谓。你们。
我这样也可以很好。
安鲤能忍受他的腻歪,但他觉得现在这样不健康。因为许虽然内里很疯,但外部他一直还有一种冷静克制的界限在。现在骨子里的东西洋溢到外面,这种违反人格特质的突然释放太反常了。
安鲤想,许并没有放下背负了十年的负罪感。而且,现在这个负罪感又加码了。他之前突然的暴躁口不择言是一种溺水的乱抓,对自己毫无保留的告白是抱紧了自己这根浮木。
所以比起难过,比起感动,安鲤心里更被一种担忧萦绕着。
安鲤觉得事已至此,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可是,许少卿不这么想。一提到他的家庭,他的情绪就更阴晴不定了。
他这样的人。哎。
……
这天,安鲤和周小芸站在医院的走廊尽头拿着手机说话。
尊敬的许老爷子:
我是安鲤。非常感谢您这段时间对孩子的照顾,小朵非常的依赖您,这一定与您对她无微不至的关怀是分不开的。我父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印象中只记得他是个很冷淡而且严肃的人,没别的了。而小朵现在却有了这么亲切的爷爷,我为她高兴。
听说您今天还会陪小朵去医院复查,非常感激您。小朵不是许少卿的孩子,您依然如此关照,您真的是个有爱心,重感情的人。
这一点小许跟您很像。
他资助小朵时是出于善意,没有告诉任何人。当您家人产生误会的时候,是我瞒着他做了这个隐瞒真相的决定,是我的错。事情败露给您造成了心理伤害,更是我的错。我非常内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