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能理解他们这一代人对家乡的执念。
经历过战争,经历过土地被占,经历过饥荒年……能够活下来,有国有家乡已经很不容易。
破旧的村子和挣扎在生存线上的老乡们都焕发了新的生机。
平和是能够从眼睛里传递出来的。
而且,刘三妮儿从信里知道,赵村儿大队还会变得更好,她便觉得,回乡,亲眼见证,值。
刘三妮儿还住两个孙女的肩,对她们说:“你爹就是在这个偏僻的地方长大的,我将他养成了有血有肉的军人,你们嫌弃这里,就是嫌弃你们爹,就是嫌弃你们的血、你们的根,知道吗?”
余岁和余欢点头,“知道了。”
余家的小子们放下刘三妮儿的东西,高玉兰和方红请老太太去他们院子吃晚饭。
三家院子之间有门,直接从门便过去。
余大舅家的两个儿媳妇已经盛出菜,大了酒,摆好了碗筷。
众人落座。
大儿媳文秀儿听说小堂弟一个人在晒场上,问:“真让小堂弟饿着吗?”
“咕噜噜噜……”
车斗上,余岳抱着一个劲儿叫的肚子,委屈又倔强。
他不信他们不管他。
他就跟他们杠着。
十分钟过去……
余岳自信满满。
三十分钟过去……
余岳不安起来,迫切地盯着奶奶他们离开的方向,希望有人过来。
天开始黑了……
余岳拍蚊子,哭丧脸。
“啪!”
他们真的不管他了。
“啪!”
好黑,害怕……
“啪!”
呜呜呜……好多蚊子……
突然,一个轮廓有些奇怪的人影出现。
余岳的眼睛一亮,以为是姥姥来找他了。
但不是,来的人是赵柯,她抱着被褥。
余岳不敢置信地看着被褥,难道真的这么狠心,让他在这儿睡吗?
赵柯走到车斗边儿,温温柔柔地说:“表弟,我给你拿来了被子。”
谁要被子!
余岳瞪眼。
赵柯视而不见,浪漫道:“晚上躺在这儿,可以看见月亮和星星,乡下的月亮特别亮。”
谁在乎亮不亮!
余岳委屈地咬嘴唇。
“哦对了。”赵柯想起什么,不由分说地把被子塞到他怀里,“你先抱着。”
余岳傻呆呆地抱着重重的被褥,看着她走开。
赵柯去大库拿了一卷草席回来,边往车斗上铺,边道:“车斗上不干净,会弄脏褥子,铺上就好了,也很软,躺着很舒服的,表弟,你会喜欢的。”
他不喜欢!不喜欢!
余岳眼睁睁看着赵柯给他铺被褥,心里呐喊。
但他嘴硬。
赵柯伸手去拿被褥。
余岳不撒手。
“表弟?”
赵柯疑惑地出声,然后使劲儿拽出来。
她麻利地铺完被褥,还拍了拍,似乎是满意被褥的松软度。
“我走了,表弟你早点儿睡吧,放心,村子里很安全,有点儿啥事儿,喊一嗓子,立马就有人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