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枫一手握着茶缸把手,一手死按着茶缸盖,举在头顶,挤进来,快走递到赵柯面前,“二姐,苞米须子泡的,给。”

赵柯接过来,问:“妈不坐,你坐不?”

这几家已经在村子边缘,她坐在十字路口通往村外的那一条路口上,就是说,其他三条路口都可多人,就这儿只有她一个。

这场面,不亚于上午生产队大会万众瞩目。

赵枫可坐不住,连连摆手,“不用不用不用……”

然后迅速退回到围观人群中。

无所谓。

这个热闹,今天赵柯一定要看。

赵柯一个人滑到长板凳中间,端着白茶缸,翘起二郎腿,冲赵二奶、田桂枝她们说:“二奶,田婶儿,你们继续。”

她说完,打开茶缸盖儿,嘬了一口,吃一嘴玉米须子。

赵柯干不出再吐回茶缸的事儿,就噗噗吐到脚下,然后抬头疑惑地看向众人,好像在问:咋还不吵?

在场众人:“……”

她哪像个监督,分明就是个看猴戏的,还坐在贵宾席。

可谁好好的人乐意当耍猴戏的?

赵二奶都唱不下去了,从地上爬起来站在孙女旁边儿,更别说其他脸皮没那么厚的。

金丽刚才跟家里男人吵,嘴硬说“不还”,主要是因为男人那态度鼓火,其实也不是咬死了不能还。

她看看其他几家,又扫一眼围观看笑话的人,干笑着走出来,说:“那什么……赵柯是高中生,有文化,说得有道理,收东西确实不对,我还也行,但我肯定不是因为没选胡和志理亏啊。”

这个台阶,其他几家对视一眼,赶紧也都下了,纷纷说了相同的话:还可以,不能说他们是因为心虚。

田桂枝着急了,“你们干啥啊?凭啥还啊?”

到嘴的东西,她不愿意吐出来。

赵二奶也急,“就得还!干啥不还!”

要吵了吗?

赵柯端着茶缸,微微前倾,期待地注视两人。

围观的人受她感染,也都兴致勃勃地看两人,还有好事儿的各站一方,两头鼓动――

一会儿站田桂枝:“就是,凭啥。”

一会儿帮赵二奶:“别人都还,你好意思不还吗?”

主打就是一个烘托气氛,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赵二奶、田桂枝两家人:“……”

生产队这些人咋突然这么讨厌?

赵芳芳悄悄扯扯赵二奶的袖子,小声说:“奶,捞回来一些得了,别让人看笑话了。”

赵二奶嘴硬,“我不怕人看!”

赵芳芳咬唇,“我累了。”

赵二奶一听,赶紧扶着她,“肚子没事儿吧?”

赵芳芳摇头,又喊了一声:“奶……”

赵二奶一脸勉强,摆摆手,冲着田桂枝说:“行了行了,我就当接济乞丐了!”

围观群众嘘:“切――”

但田桂枝没让人失望,火冒三丈:“你说谁乞丐!”

围观群众又目光灼灼地看着。

田桂枝男人一把拽走她,“行了行了,咱们跟一个老刁太太计较什么。”

围观群众满脸扫兴,重又转向赵二奶,期待她的反应。

赵二奶确实恼火了,可教他们这么一搞,发火也不是不发也不是,狠狠瞪向周围,骂:“裤|裆里撒盐了吗?滚滚滚!”

众人嬉笑,慢慢散开。

怪没意思的。

赵柯坐在长板凳正中,一口一口喝着玉米须水,没动弹。

怎么就不吵了呢?

她是不是以后都不能当个纯看热闹的人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