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泪珠一颗颗从眼眶溢出,划过脸颊,滴落画卷,一颗接着一颗地晕开。

张月盈吸了吸鼻子,慌忙地用手去擦,若是被?泪水浸花了,这幅画就毁了,再也瞧不见了。

仰头盯着屋顶,昏黄的烛火亮得她眼睛发花。

前世?的事,她以为自己已经忘了,但其实那些回忆早已以刀凿斧刻镌刻于灵魂,生生世?世?永不湮灭。

五岁那年的一个午后,她照常坐在门?口,等父母下?班带她去公?园玩耍,但从下?午一直等到黑夜,都没能等到他们回来。门?开的那一刻,她激动地扑上去,可出现的只是祖父母。

她问?:“爸爸妈妈去哪儿了?”

他们如同哄骗每一个小孩子那般告诉她:“爸爸妈妈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年幼的她信了,睡在祖母的臂弯里,喃喃嘱咐:“你?们记得给爸爸妈妈打电话,让他们早点儿回来陪我,睡觉前还?要给我讲故事。”

后来,张月盈终于明?白祖父母那时的语焉不详、欲言又止指的都是

死亡。

永恒的离别?,永不可能的相见。

从此的相见,唯有?她每日出门?前,在门?厅内回望五岁全家福里的已故之人。

祖父母、外祖父母倾尽全力抚育她长大,她只能努力再努力,不能让四个老人为她操心,要向他们证明?她能照顾好?自己,能有?本?事在社会上生存,能够报答他们的养育之恩。奈何生老病死的规律无?法打破,年迈多病的老人一个接着一个离她而去,前世?的最后一刻,她刚刚收到公?司的聘用offer,打电话给外祖母,接到的消息却是噩耗,最后一个亲人最终离她而去。

有?一种说?法,转世?重生后,多出的一生是为了弥补前世?的憾。

可是这根本?就是错的。

历经两世?,整整两世?啊!

现在告诉她,她前世?一直渴望的,是她今生本?该拥有?了!可是……可是……她还?未降世?,便彻底变成了不可能!

苍天啊,为什?么要这样待她!

“我是做错了什?么吗?”张月盈喃喃自问?。

张月盈抓住领口的衣襟,心口痉挛着痛,她低头,喉咙里爆发出一阵尖锐的嘶鸣。

“阿盈,阿盈……”沈鸿影和楚太夫人均在耳畔一声一声焦急唤她。

“我……”张月盈抬头眼眶腥红,泪流满面,上齿死死咬住下?唇,咬破了皮肉,鲜红的血随着齿缝溢出,嘴里满口血腥。

“阿盈,松口!”沈鸿影彻底慌了,用手掰开张月盈的嘴巴,贴着后背揽住她,制住她的乱动的双手,被?纤长的指甲扎伤都一声不吭,柔声安抚道:“先别?激动,深呼吸,你?很难过,你?很难受,我都懂的。可是阿盈你?不能伤害你?自己,知道吗?”

张月盈张口,却发现自己已然失声,只能爆发出一声几乎听不清的呜咽,一头偎进沈鸿影怀中抽噎起来,滚落的泪,冰冷的直凉进心窝。

沈鸿影轻抚她脊背,一拍一拍安慰。

不知过去多久,已是何时,张月盈稍微平复了情绪,她仰起脸来,纤长的睫毛尚挂着几滴晶莹泪珠,轻轻一颤,便悄然跌落。

张月盈尽可能冷静地问?:“所以说?我父母的死和谁有?关,可以告诉我了吗?”

第100章 戏中人 初为观戏人,终成戏中人。……

楚太?夫人顿了顿, 道:“盈姐还记得我同你说过的话吗?”

“祖母指的是哪句?”张月盈略有不解,从小到大,祖母跟她说过的话多了去了。

“咱们刚回京城后, 你院子里闹过的那一遭。”

楚太?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