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秦家出资的高档疗养院养着,身体也没见好,倒是每况愈下了。

秦时然经常在梦中看到那一双临死前瞪得如铜铃般大的充满了怨恨的眼,她并不感到有丝毫的害怕,她感到的只有解脱,是沉重包袱重重落地的轻松、释然。

梦里的场景与现实如出一辙,当时她默默地站在爷爷病床前,手里的注射剂滴下一滴淡黄色的液体。

"嘀嗒"砸在地板上,留下一个圆圆的湿痕。

梦醒了。

秦时然在跟沈娆分手后的半年里一直想彻底逃离这个家庭,丢掉背负的一切,撕掉套在身上的完美的壳,就算什么都没有,也甘之如饴。

但生长在大家族,尤其是以继承人身份养大的孩子,怎么可能说摆脱就能摆脱得掉的呢。

母亲跟爷爷将她迟来的反叛归结于她的性取向他们最终发现秦时然对女人绝不只是玩玩的心态。

他们才终于慌了,秦时然也才有了被送去治疗的经历。

“妈妈,您想试试被关在疗养院的滋味吗?”

“你想试试被电击、厌恶治疗,被束缚在病床上一整天,只能盯着天花板绝望到发疯的时候吗?”

秦时然重重甩开母亲的手,眼底黑压压的,垂下眼睑俯视人的模样十分冷酷无情。

“趁着我对你还有最后一点仁慈、心软,以后我的事别插手。”

“你,你,你!”

母亲瘫软在地,她精心保养的脸蛋一下被打回原形,看起来苍老又古怪。

秦时然看也没看一眼便越过她母亲,这个亲手在她身上打造了枷锁的女人。

*

沈娆一有心事就特别闷,晚上宋筝缠着她做的时候也不是很在状态。

做完后随意披了件衬衫,点了支烟,便趴在窗台看夜空,数着漆黑夜幕上点缀的零星的几颗星,她还没能独自待上一会儿。

身后一热,宋筝又缠了上来。

抱着她的腰,沿着她的下颌线一路吻上去,亲昵地在她颈边蹭动着,声音有着欢爱后特有的慵懒沙哑。

“周五有几个朋友想聚一聚,跟我一起去好不好?”

沈娆眯着眼看弯月旁的一颗闪闪烁烁的星,“再说吧,还不知道那天有没有空,设计稿还没画完。”

宋筝眸色一暗,眼里快速闪过一抹失落。

她再抬眸时,眼里又涌现出了沉沉浮浮的笑意。

“哪有人总监当得这么累的,你得让自己放松放松,把活分给底下的人干。”

沈娆没专心听,偏过头去吸了口烟,应付地”嗯”了一声,缥缈的烟雾迷蒙住了她的脸,修长骨感的指间夹着的烟越燃越短,似乎正贪婪地扑过去要往那漂亮的手指上舔一下。

“别抽了,”

宋筝将烟从她指间抽出来,沈娆也不慎在意,收回手托着腮往楼下看。

“小心你的肺,真是后悔教你抽这害人的玩意了。”

宋筝嘟囔着找来烟灰缸,捏着那带着些许潮湿的黄色海绵往下按,烟头发出”嗞啦”一声苟延残喘,随着最后一缕淡蓝灰色的残烟的袅袅升起,那还剩下半截的烟是彻底”死去了”。

在窗边的沈娆往楼下看,看到楼下花坛停着一辆车,那个位置没有停车位,车停在那儿也算是反常了,除非是在等什么人。

看着看着,她莫名觉得那辆车眼熟,眼熟到让她心惊的程度,心脏疯狂跳动着,指尖发冷、僵硬,她再往那辆车上看了一眼,便立即从衣柜抽出一件长风衣。

白衬衫落在地上,像一只从空中摔下的白鸽。

沈娆边小跑着边将长风衣拢起,系带在腰间随意打了个结,长风衣下摆飘起,露出一截纤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