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建清弯腰往车内瞧一眼,问张叔:“怎么不走?”

“小允他们说想吃了午饭再走。”

嘉建清沉吟半晌,抬手看看表,又道:“现在走吧,下午有暴雨,村口路一准儿要塌的,到时候就走不了了。”

千禾伸手过来,捏着嘉允左手虎口处安抚似的揉了揉,无奈耸肩。

所有人都在等她发话,嘉允咬着唇内软肉,发了些劲,唇间渗出血丝,漫了满口腥气。

“走吧。”

不等了。

车子驶出校园,老槐树间有惊雀扑簌飞过,槐梢荡漾着缓缓消失在眼前,西边青瓦斜顶上的老烟囱正冒出缕缕炊烟,还有那一幢土木结构的灰墙黛瓦、茅室蔽户……

一切画面都碎在眼前。

模糊着,消失殆尽。

校旁的养猪场面向道路的那堵墙上用红漆写着三个字:卖小猪

千禾看见忙叫王叔开慢点,划开手机拍照留念,照片一角正是嘉允那半哭不笑的丧脸,配上血红的三个大字。

画面简直,凄怆极了。

他低低发笑,把手机递到嘉允眼下,“瞧你,多可爱啊。”

嘉允瞥眼手机,又往外看,路景早已更迭,那所学校,再也看不见,再也回不去了。

那个在屋顶通烟囱的的计许。

那个带着她跨过溪坎穿过树林去寻篾竹计许。

那个织了一床竹席任她躺在月光下数星星的计许。

那个听不见,又无父无母的计许。

在离别时,没有来送她。

眼前的一切蓦然破碎,眼眶里再也盛不住那满溢的水汽,她扑在千禾肩头,白T恤上洇出一片泪迹。

开口时,声音也碎哑,“怎么办?怎么办呢?”

千禾缆住她的肩,摩挲几下,几次开口,终究忍住。

她哭到有些哽咽,依旧含糊不清地低喃自语:“怎么办……没有和他说再见啊……”

今天是我在编推的最后一天,如果今天珍珠过2700,就继续加更一章。(晚11点前)

回家 <偷听月光(又一)|PO18臉紅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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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

嘉允闭上眼,不再望窗外了。

可她永远都还记得那时正值暑气之尾,天穹瓦蓝。远处是连亘不绝的黛色山峦,峭壁兀立,山下溪谷悠绕。正午的日光洒在湖面,微风骤起,细波跳跃,漾搅出满湖细碎溶金。

一霎风过林梢,喧响簌簌。

嘉允像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有夜雨落瓦声,鸡鸣家犬吠,蝉叫和蛙鸣混涌鼓噪,还有一个,不爱说话,却常脸红的小少年。

她在这场梦里,恍惚着,快乐着。

梦醒了,西渡桥的一切都将从她生活中褪离。

车内空调温度调得很低,嘉允偏过头,看见千禾正在和人发信息,暑光聚在他身上,她便寻着热乎气靠过去。

那人下意识地把手机偏到一旁,继续打字。

嘉允戳戳他的肩,他只稍稍动下脸,嗯出一声。

“哥……”

“嗯。”

“困……”

千禾转目看下她,指向自己的大腿,“睡吧。”

嘉允顺势躺下来,枕着千禾的大腿,沉沉睡过去。

梦里他们回到小时候,那时她还在七江路和表哥大舅同住。大舅是个生意人,有钱,但很忙,成天不着家,请了一个住家保姆伺候俩小的吃喝。

千禾那时常带着嘉允在家门口转悠,花五毛钱买一根糖水冰棍,俩兄妹就在街上晃荡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