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音没学好,计许便略垂下眼,神色更木然。片刻后,曲起食指和中指,用第二节指骨抵上喉结两侧,而后轻轻转动手指抚揉喉部。

正在计许再次发音时,那女孩竟直接伸出手去触他喉腔振动的部位。

计许一怔,往后躲了躲。

嘉允将脸转向窗外,不再看他们。

外头风和日丽,曜阳四布。夜夜落雨,晨间空气里总氤氲出一片扑向旷野平原的新绿柔景。

嘉允远眺这片景,却始终压不住心底往上浮涌的一股不可理喻的滞闷之气。

课到一半,她便借口说累了,要回去休息。

躺下床还没半分钟,就听见敲门声,三下,声音磕进沾着霉潮旧气的老木门里,惹得人无端心烦。

嘉允不理,便又响起三声,还是同样的频率,同样的招人厌。

她拽过枕头埋住脑袋,那声音便从门缝里钻过,再掠进荞麦枕里的琐碎颗粒,直直刺入她耳道里。

最终,在那平缓沉慢却又不屈不挠的闷响声中,嘉允抓狂地扯掉枕头,摔在一旁,起身去开门。

当然不会有好脸色,门倏地被她拉开,只见她那张粉扑扑的小脸上晕出一抹不切实的红晕来,许是在枕头里憋闷得久了,嘉允出声时起音竟困难起来,连带着气息也短促。

“你谁啊?”这声不似生气,反倒有些娇嗔埋怨的意味在里头。

计许盯着她脸看了会儿,木讷讷地向她摊开手,两颗圆滚滚的热鸡蛋正躺在他手心里。

嘉允撇开目光,语气骤地冷下来:“咱俩熟么?没事儿总敲什么门?赖上我了是不是?”

计许下意识地敛起眸,握着鸡蛋的手紧了紧,倏尔又抬起眼将她看牢。

漆墨般深不见底的沉邃瞳仁,盯住她时,一刹也不挪。

嘉允扭开脸,负气似的往屋里走。

他跟紧,将门关上。

嘉允背对着他躺在床里,蒙着头不吭声。

耳边隐隐传来鸡蛋壳磕碎剥落的窣窣声响,尔后动静顿了顿。

他拽着嘉允蒙头的那个荞麦枕,往下扯了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