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震耳欲聋。

就在这时，陆书屿一个恍惚，脚下一磕，差点就摔倒在地。

“书屿。”

顾昔闻一把握住了她的手，拉着她重新站直。

“走稳一些。”

陆书屿忽然一阵心慌，她紧紧握着顾昔闻的手，仿佛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就能面对无尽伤痛。

走廊明明那么短，陆书屿却觉得很长。

这条路似乎走不到尽头。

门外站着医生和护士，顾昔闻只用眼神看了一眼，那名年长医生就叹着气摇了摇头。

顾昔闻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停下脚步，他直接领着陆书屿进入套间。

外面的小客厅里，顾昔闻的二叔二婶哭红了双眼，都坐在那发呆，看到顾昔闻回来了，顾定波腾的起身，上前一步：“昔闻，去看一看你姑婆吧，她一直在等你们。”

顾昔闻点点头，他直接牵着陆书屿的手，走进了里面的卧房。

卧房里很安静。

顾瑶章鼻子上插着呼吸机，正闭着眼睛沉睡。

跟视频里的模样相比，她瘦了许多，整个人看起来憔悴又衰老。

一头银发已经不再闪亮，只剩下苍老的花白。

边上守着的护士站起身，说：“你们等一会儿吧，病人一会儿可能就要醒了。”

陆书屿跟顾昔闻站在床边，一起看着他们寻找了一路的关底BOSS。

你不是很健康，很精神，笑声洪亮，顽皮细心吗？

怎么就不行了呢？

陆书屿一把捂住嘴，再也克制不住，眼泪扑簌而落。

顾昔闻听着她的哭声，也微微哽咽，站在那沉默不语。

一时间，病房里只能听到压抑的哭声。

陆书屿心里难过极了。

她完全无法想象，这一路愉快旅行的尽头，居然会是瑶章老师的生命。

就在这时，心监仪忽然发出哔哔的声音，陆书屿猛地抬起头，就对上了瑶章缓缓睁开的浑浊眼眸。

陆书屿立即上前，蹲在病床边握住了她的手：“老师，我是陆书屿，我来看您了。”

顾昔闻也弯下腰，对顾瑶章说：“姑婆，我回来了。”

顾瑶章点点头，她唔了一声，缓缓呼了口气，竟然笑了一下。

她的模样病弱狼狈，完全没有平日的精致优雅，但是此刻，这个笑容依旧温暖人心。

她很艰难说：“回来就好。”

老太太努力睁着眼睛，她认真看着自己最放心不下的两个孩子，最终欣慰地点了点头。

“书屿，好好的。”

陆书屿哭得不能自已，她紧紧握着顾瑶章的手，想要把她重新拉回人世间。

老太太动了一下手指，用力回握陆书屿，目光慢慢挪到顾昔闻脸上。

“小猫。”

顾昔闻弯下腰，凑近老太太，让她可以不用那么费力说话。

眼泪顺着他的脸颊滴落，落在了顾瑶章身上的被子上。

顾瑶章动了动嘴唇，与他说：“和书屿，要幸福。”

说完这六个字，顾瑶章忽然松了口气，她手指一松，全然失去了力气。

生命的最后一刻，她嘴角依然挂着笑容。

顾昔闻也难以克制住自己的哭声：“姑婆，姑婆，你别离开我。”

没有人能回答他。

心监仪发出悲鸣，心跳回归于地平线。

顾瑶章病逝了。

顾瑶章生于1928年，长于战火，历经岁月，于新社会考入华大，成为祖国第一批女大学生。

她一生未婚，著作有八十部作品，获得所有国内著作奖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