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眼就看出来这是家里那个女人让铁柱拿过来的,贺松柏不喜欢老是吃女人的软饭,但今天他为她流了那么多血,吃她几口饭也不算占便宜。

贺松柏拿着筷子,把腿支到一边,安静地吃起了饭。

饭很香,他知道那个女人手艺向来很不错的,舍得放油盐的东西总是好吃的!

铁柱吧嗒吧嗒地吃着,吃得嘴巴满口的香,他羡慕地看着贺松柏那碗饭卧着的卤肉片,直觉地他那碗饭里的肉明显比他的多。

铁柱挑着肉吃了个精光,满足又畅快地。

他冲贺松柏挤了挤眉,“真好吃,柏哥,你说……那女的是不是对你点有意思?”

贺松叶摇了摇腰间的铃,朝着自留地里的弟弟挥了挥手。

贺松柏放下手里的粪肥,沉默地到井边洗手,走到了这位不速之客面前。

自家长姐朝他打了手势说:“帮,拿行李。”

贺松柏皱紧了浓眉,漆黑而凶狠的眼瞳微微一沉。

贺松叶见了大弟的眼里透出的浓浓的警惕,说:“让她,住这里。”

“她,没有,地方住。”

贺松柏粗粝的指腹压在女人的肩上,把她稍微往后推了推,颀长的身躯顺势挡在了门栏上,懒洋洋地开口:“你想干什么?”

说话之间他用一只手把贺松叶往屋子里赶。

赵兰香眼睁睁地看着老男人嘭地一声把门给甩上,将贺松叶关在了屋子里,任凭贺松叶在里边不住地叩门也无动于衷。

他浓密的眉眼透露出毫不掩饰的冷漠和提防,微哑的声音透露出不正经的意味,“知道我是谁么?”

说完男人肆意地将目光流连在女人的胸脯之上,直到把人的脸闹红了,他才光明正大地移开目光。

赵兰香没有想到她那个谦和风度得一本正经的丈夫,居然还有这么流里流气的一面。

她的心居然还悄悄地怦然跳了几下。

这个“又穷又潦倒”的老男人,慵懒散漫起来还是挺有那么几分九十年代流行的古惑仔大哥的味道。锋利深邃的眉眼,桀骜不驯的面容,看起来凶得随时能跳起来打人似的。

可惜……他的意识超前了二十年,在那时是万人追捧,搁现在就是被人指着脊梁唾骂的二流子。

男人今天穿着洗得发白的破衣衫,眼里带着漫不经心的随意,跟他同床共枕了二十年的赵兰香却明白,自家男人就是头狼崽子,他的语气听着随意,心里指不定早就在怀疑她是不是哄骗了他老实的大姐。

赵兰香掏出三块钱,迎上他懒散怠慢的目光,一副浑然不怕的模样:“这是房租,我也不是白住的。”

“知青集体宿舍垮了,我没有地方落脚。你家人口少地方大,我爱住。年底盖了新的知青宿舍后我会搬出去。”

不管他跟几十年后对比起来有多青涩稚嫩,她深信他本质上还是那个聪明的男人。眼下这个家庭太穷太穷,空了好多年的屋子如果能换来一笔微薄的租金,于情于理不该拒绝。何况……她看起来又不像不安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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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家珍说:“没有富强粉了, 买其他的成不?”

来一次县里要花三毛的车票钱,往返六毛。她可舍不得白花了这笔冤枉钱, 她替赵兰香肉疼得不行。

最后赵兰香也没有拘好坏, 买了一袋建设粉。国家按照面筋含量、精细程度区分面粉的质量,富强粉是最好的,相当于一号粉,建设粉其次。

她把三十斤的粮票交给了售货员,除了钱和粮票之外她还递了一个小本子过去, 给粮站的负责人勾画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