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思慎通红的双眸噙着点点晶莹泪花,她定定的盯着沈顷绾,似是有些不解她为何这般说。
沈顷绾轻轻抚摸着她的面庞,神色复杂道:“你为了掩盖身份,刻意装作一个无所事事的纨绔子弟,这的确让他放下了戒心。他如今不是惧怕将军府功高盖主,他是怕当年的事被揭露,毁了他贤君的名头。”
“你与我成亲之后,在安庆一战立下大功,显露出了你的将才。你越是深谋远虑足智多才,他就越怕当年的事败露。其实他心中清楚,林将军是知情者,只不过林将军揣着明白装糊涂,他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你不同,你与林将军相比,更懂得收敛锋芒,也更能隐忍。”
沈顷绾的话让林思慎心下了然,如果她一直都是那个无所事事的酒囊饭袋,皇帝压根就不会想要对付她。
可安庆一战后,皇帝看出她这么多年都在藏拙,心中竟是对她生出了几分猜忌,他疑心林将军将当年的事告知给了林思慎,又怕林思慎会将当年的真相查出来来。
所以一直都想对林思慎下手,但是他似乎与沈顷绾有着什么约定,这才迟迟没有动手。
林思慎不知道沈顷绾究竟与皇帝有什么约定,她亦不知晓沈顷绾用什么手段保住了她,但她却已然知晓,沈顷绾定是为此付出了代价。
而这个代价,沈顷绾依旧在瞒着她。
恍惚之间,林思慎突然嗅到了一个淡淡的幽香,不知是太过悲愤,还是那香味有古怪,她迷迷糊糊之间竟是觉得有些困倦了。
在沈顷绾的注视下,林思慎眼前的一切似乎开始变得朦胧不清,脑袋越来越沉,就这么,她慢慢的竟是昏睡了过去。
眼见林思慎闭上眼,呼吸逐渐趋于平稳,沈顷绾这才长舒了口气,她没有离开,而是蹙眉坐在林思慎身旁,不知在想些什么,神色颇为复杂。
她望着林思慎的面容,忍不住伸手轻轻抚过,低声喃喃了一句:“也许,我们都不该再容忍了。”
296、296
屋内狂风骤雨, 屋内一片漆黑,林思慎一人满头大汗的躺在床榻上,她似乎做了什么噩梦, 眉头紧锁脸色苍白,口中不时发出些急促模糊的低喃。
直到她从梦中惊醒,猛然坐起身来,才发现被沈顷绾点住的穴道, 不知何时已经解开了。她神色不安的喘息着, 拭去额头的冷汗, 抬眸急切的环顾四周。
屋内烛台没有点燃, 只有屋外廊下那在风雨中摇晃的灯笼,隐隐透进来一丝微弱光亮。除了风雨声, 四周丝毫没了半点响动, 入眼皆陌生的陈设。
原本陪在林思慎身旁的沈顷绾也已经不知去处。
初得知当年一事的真相, 林思慎的确有些急火攻心乱了阵脚,不过昏睡了一觉后, 她已经恢复了冷静, 她想起身去寻沈顷绾问个究竟。
林思慎掀开被子急匆匆的跳下床,才一推开房门,就被门外那夹杂着雨水的冷风浇了满头, 她缩了缩脖子,又折返了回去。
起身时,她便瞧见床榻旁的木案上, 摆放着一件裘衣, 她取来披上御寒,也正巧能合身,显然是有人特意替她准备的。
披上了暖和的裘衣, 林思慎脚步匆匆的踏出房门,循着来时的线路,快步往忆仙楼主楼大堂走去。
彼时雕梁画栋的忆仙楼,犹如空无一人般清冷萧瑟,肆虐的风声穿过假山上的石隙,发出野兽般的嘶吼鸣叫,或许说是鬼哭狼嚎更贴衬些。
再加之那些挂在回廊下,被冷风冷雨裹挟不停晃动的灯笼,微弱的光影闪烁间,将地上林思慎的影子拉扯的变形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