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是最后离开这边的,容因开车, 顺路将温如玉捎回小区。
到了地方, 容因沉吟片刻, 忽而说:“你那个律师朋友……能不能给个号码,我上次没记住。”
温如玉下车了, 刚转身, 闻言, 对于她的转变多少有点子诧异,顿了顿,应道:“行,待会儿我把他微信推给你。”
容因说:“你有空了再推也行, 今天挺晚了,有事明天才能谈。”
“嗯, 具体你们商谈。”温如玉接道, 迟疑半秒钟,添了句,“如果有需要,可以随时找我,我这阵子空闲,没啥事做, 最近基本都待在家, 不会去别的地方,一直都在。”
车窗挡住了部分昏沉光线, 容因的回应随之微弱,轻到几乎听不清。
“好……”她说。
温如玉站小区大门口,下去了没有立马转身就进去,目送车子开向巷子那一方,直到运行的响声慢慢停下,老房子那里亮起了淡薄的光,她才进小区,回到自个儿的住处。
后半夜还长,林立的高楼与漫天的寂静空无交织,老房子没多久就熄了灯,很快淹没于安然的睡梦中。
第二天是大雾天,玻璃窗上凝结出一层水珠,厚重的白茫笼罩整个城市,天成路附近比昨儿还空,人流量依旧不多。容因醒的时候,微信上第一条消息就是温如玉推送的好友名片,容因给那个律师朋友发送了申请,对面很快就通过验证。
应该是温如玉已经打过招呼了,律师朋友对容因非常客气照顾,得知容因是要咨询遗产纠纷问题,当即爽快表示他可以过来上门面谈,正好他今天在附近跑工作,下午有空。
容因发定位过去,本来也打算面谈,很多细节在线上一时半会儿很难沟通明白,当面聊是最直接迅速的方式。
双方约定完,当天律师两点多就到这边了,另外还带了两个人一起,这和容因提前通知过,征求了她的同意的。
律师朋友姓孙,他带的那两个也是专业人士,当大概经过简单的一番交流,孙律师心里门儿清,不用问都明白容因和温如玉关系不一般,合着温如玉上回拐弯抹角啰嗦一大堆就是为了这个,那时还寻思是不是温如玉自己遇到啥了,结果是为了别人。
不过当着容因的面,孙律师十分有职业操守,该说的说,不该说的绝对三缄其口,坚决不透露任何不合时宜的话。
与上次和温如玉通话时给的建议不同,孙律师有所改口,听了真正当事人的口述,对事件的始终更加了解,全面摸清了,他和两位同事的想法大同小异,不再那么保守,认为就算两边对簿公堂打官司,容因败诉的可能性也比较小,秦家不一定能告赢。
一方面,对于主张一个已经去世的逝者实际患有精神疾病的认证很难认定,何况对方生前的精神状态并无太大的异常,对面所谓的吃药证据不一定会被采纳;另一方面,当初秦施柔立遗嘱时,相关部门肯定对她的精神和自身情况等各方面进行了一定的专业考察,除非是秦家能找到第二份时间更靠后的遗嘱,否则要推翻早已得到合法公证且具有法律效益的现有遗嘱,这无异于天方夜谭,对面简直是无理也要搅三分。
孙律师的个人意见是,当前唯一棘手的问题实际不在于遗嘱,而是对面摆明了是在找事,打官司耗时耗力,长此以往其实很搞心态,秦家有钱,不怕打官司,请律师那点投入对他们而言就是洒洒水,可容因到底不一样,她就是普通人,即便最后能赢下这场对弈,可倾注太多心力和钱财在这件事上终归是她吃亏,甚至可以说得上是纯赔本。
以往的案子中,遇到费力还不讨好的官司,律师一向是建议和解,即使律师不劝,法庭也会先让两方先调解,可秦家一上来就那个态度,摆明了这一步肯定行不通,因而孙律师再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