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第一场科考的会试试卷已经批改出来,本次参与会试的考生共有两千五百名,其中有近三百人的试卷,在经义五题的论注上,出现了雷同答案。

而这些题目,恰好在孙成轩贩卖传播的那本集注上出现过。

此乃考前漏题,是砍头大罪。从贩卖题注的孙成轩,到参与出题的陈林儒,再到负责科举一事的太傅李瑛,一路环环相扣,刀锋所指,便是太子。

太子骇然之下便是震怒,趁此事还没有禀奏给皇上,连夜召集门客商议解决办法,并派人出去捉拿幕后黑手。

听完姜齐的禀报,卫京檀了然点头,这些事他都预料到了,太子的动作比他预想中还要快一些。

卫京檀沉声,“如果太子想要证明清白,最直接的两种办法,一是揪出幕后之人,真相大白,二是和李瑛撇清关系,保全自身。”

姜齐道:“但我们查了这么久,也没抓到这幕后人的蛛丝马迹,时间紧迫,恐怕太子也查不出什么。”

说罢,姜齐恍然大悟,睁大了眼睛,“此人好歹毒的心思,他莫非是想离间太子和太傅的关系?李瑛权倾朝野,既是首辅,又是翰林学士,朝中有一半臣子都是翰林院出身,可以说都仰仗着他的鼻息。他是太子最大的靠山!而太子一旦和他生了嫌隙,就是失去日后继位最大的倚仗。”

卫京檀:“太子不是蠢笨之人,或许他有其他办法脱身也不一定。”

“能有什么办法?”姜齐撇嘴嘀咕。

卫京檀看了他一眼,姜齐立刻躬身屏气,正经道:“世子,还有一事要向您禀报,白立山招了。”

姜齐递上一张记录白立山供词的纸,道:“一开始这老小子还嘴硬,说全部是他一人所为,白氏对此毫不知情。后来我用了点手段,他便什么都招了。这白氏常回娘家哭诉,称杨夫人在府中肆意欺压辱骂她,嫉恨她,又言语暗示,倘若她能成为主母,白家便成了容侍郎的岳家,不但父母兄长能过上富足日子,侄子侄女也能许个好前程。所以白立山便动了心思,花大价钱找上刘二脸这伙人。”

“对了,就连这雇佣山匪的银子,都是白氏给的,说是给白立山做生意用,实则暗示他动手。”

卫京檀看了供词,面色越发阴沉。在白立山的供词中,白氏在向他哭诉在府中“凄惨生活”时,也多次提及容钰。称容钰骄纵蛮横,仗着嫡出的身份屡屡欺负容玥,她恨不得打断他的腿,让他再也无法猖狂。

所以白立山特意嘱咐刘二脸,在杀死杨氏母子时,先砍掉容钰的双腿,好好折磨一下他。却也就是因为这一耽误,才让容钰得以留下一条命。

卫京檀半搭着眼皮,垂下的黑眸涌动着冰冷可怖的暴虐戾气,手背上青筋根根暴起,如同蜿蜒爬行的青蛇。

“窣”刹那间,供词在卫京檀指间碎成湮粉。

姜齐一惊,连忙道:“不妨事不妨事,世子,我一会儿再去打那老小子一顿,让他重写。”

姜齐暗暗抹了把汗,还好留个活口。

卫京檀捻了捻手指,将湮粉一扫而去,冷声道:“白立山有个儿子?”

“是的。”

“四肢砍断,扔到白氏屋子里,手脚留给白立山。”卫京檀语气淡漠得没有一丝情绪,就如同在交代晚上吃什么一般稀松平常。

既然白氏当了主母惠及白家,那么白家人一个也别想跑掉。白立山的命暂且留着让容钰亲手处置,其余的,便不必脏了小少爷的手。

姜齐也没有任何意异议,低头称是。

卫京檀又道:“让你查容玥,查出什么了吗。”

“并未查出容玥和科举舞弊有什么关联,不过倒是查到了另一人。”姜齐看着卫京檀,面色有些凝重,“宗成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