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子落下了,小厮很快驱起了马,几双马蹄向远处飞奔而去。
终有一别。
周呈在原地一直盯到马车消失,终于转身安安静静往另一边走,远远的,就听见有人叫:“少爷,少爷!您见完朋友了?”
河边停着几匹马,还?有两三个护卫,都是洛城周家差遣来接周呈的,周呈点了点头,没说?话,就在这时,三四辆黑色别克车以摧枯拉朽之势直冲过来。
周呈看过去,在交错时,看到了窗边一双凌厉的眼?睛。
眼?睛转瞬离开,车子碾过枯叶疾驰而过,只剩下一片簌簌的风声。
不?知怎么,周呈突然想起了他父亲叫人给他传的话,他说?平城最近来了一帮日/本人,奉命去追杀一个姨太太的,叫他小心点,千万别被?殃及到了。
周呈忽地心头一跳,他转头死死看着小厮,“父亲拿给你的照片给我看一眼?。”
小厮还?没见过他这副神情,忙去掏口袋,周呈不?等他递过来,伸手就把那张照片夺了过去,低下头死死地盯着。
小厮就见这个向来木讷的大少爷,突然气势变得冰冷可怖起来,抬头道。
“拦住他们。”
……
三日之后。
宋吟到达幽城。
远远看城门,一大堆颠沛流离的难民都在排队,有骆驼、有马、有驴,有些是普通老百姓,有些是别处来的商人。
幽城的城门大开,每一个人核查过身份后,都被?放了进去。
排了些时候才轮到宋吟,所幸进城以后两边就是宾馆,卫摇厢找地方安置了马车,领着饥肠辘辘的一行人进酒店登记,再?去附近的食楼吃饭。
宋吟坐马车坐得胃酸,没吃多少,吃过半盘鸭褒就准备回宾馆了。
宾馆就在城门附近,有许多刚结伴进来的人在交头接耳,嗡嗡的声音从那边,传到了宋吟耳朵里。
“我就是刚从贺阳过来的,你是不?知道,昨天晚上贺阳河上游飘下来几具尸体?,把我孩子吓得哇哇哭,我也吓不?轻,天没亮就去警察署了。”
“河里的尸体??还?有好几具?”
“是啊,脸都泡肿了,吓人得很!那河的上游是通平城的吧,我猜是平城的哪户正逃难的大人家,除了一个高壮的,另外几个都是小厮打扮。”
“天呐……”
“现在尸体?还?在岸边呢,你不?信去看看。”
宋吟反应过来的时候去向那人问了路,一路往河边去。
他咬着唇里的肉让自己保持清醒,劝说?自己不?过是巧合而已,那天早上不?是看到了吗?那么多人往外逃命,多的是带着小厮的大户人家,也多的是身型高壮的,不?可能就是老实笨拙、从来没得罪过别人的周呈吧。
三天前?分开时还?好好的,不?可能那么短时间就出?事。
他在乱想什么?
宋吟在心中讥讽自己的多疑,可脚步却一直往河边去。
和那人说?的一样,岸边全是探头探脑的人,互相靠在一起说?三道四,猜测尸体?来历。
河岸很长?,宋吟不?用往人群里挤,只用找一个空地,往过一看就能看见他们半包围住的尸体?,宋吟喘着气站稳看过去,手指霎时就抖了起来。
泡了三天肿胀起来的躯体?,两只鞋已经被?水流冲走,布衫被?水泡得沉甸甸的,露出?来的四肢苍白透明,口袋里还?有一团烂糟糟的纸。
和三天前?一样的衣服,还?有口袋里那团纸,是他亲自给出?去的地形图。
是他让周呈带在身上,好最快速度回到洛城看望他的父亲的。
是周呈。
周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