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馥荔悄悄观察着奶奶和爸爸的一举一动,总觉得有种说不上来的怪异。

......

又到了姹紫嫣红的季节。

马路隔离带种植的月季成片盛开,在骄阳下娇艳欲滴。

朝颜肚子里的孩子刚挺过35周便发动了。

她被紧急送往医院,生产过程很顺利,只是孩子未足月。

老大男孩在保温箱住了三天。

老二女孩在保温箱住了七天,最小那个也是男孩,保温箱里住了十一天。

期间不断有人来探望她,周家祁家以及朋友同学老师都来了,她这间VIP病房热闹得像住家里。

大抵是整个孕期和产后都有专业护理人照顾,身边又没人作妖,她恢复也很快。

孩子出生后,最高兴的莫过于幻想自己当爹的几人。

他们私底下商量抚养孩子的问题,就像在搞一个几千亿的大项目那样郑重。

足足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

可朝颜出了月子,转头就提出要带孩子移居德国,任他们说破嘴皮子,她自顾准备好相关手续,一声不吭便离开了生活二十几年的地方。

德国那边吃穿住行一切事宜已经提前安排好。

所以她手中的行李箱很轻。

20寸的空间。

只装了在七号院清理周凛遗物时,他画室里一张用绸布覆盖的画,还有保险箱里她送他的洋娃娃。

此去经年。

当年靠芭蕾舞出圈的女孩成了诺贝尔医学奖的最小获得者。

“朝颜”这个名字响遍全球。

可除了放出来的诺奖现场的视频,互联网基本搜不到她的照片,她未婚生育一事也鲜少有人知晓。

三个孩子里。

两个男孩跟朝颜姓,唯独女孩叫周颜清。

周,颜,两清。

刚知道名字时周柏川差点失控要将她抓回国。

还是周见深按住了他,弹了弹他脑袋漫不经心道:“激动什么?生死都斩不断的羁绊,一个名字就能断了?”

获得诺奖的同年九月底,朝颜因心力衰竭死亡,年仅26,一生未婚。

世人都在感慨天妒英才。

动不动闹自杀赖着不走和她住了五年之久的李聿之在处理完她的后事才把这消息放出去。

等周柏川他们赶到德国,知道真相,想和李聿之干一架时,他把三个五岁大的孩子塞给他们,冷着脸说:“自己的孩子自己带回去养。”

三个孩子当初都没做亲子鉴定,但随着年龄渐渐长开,从五官上已经能分辨爹是谁。

周颜清不用说,听名字就知道是周凛的,正好给周柏川养了。

剩下两个嘛。

老大跟了裴谦玉。

老三跟了周见深。

盛亦泽彻底沦为边缘人物,朝颜自从失踪半年回来就借口太忙了,不愿见他。

这种疏远的态度随着她寻找生父日渐加深。

两人最后一通电话是在朝颜去世前的两天,她毫不掩饰对他的恨,讲出所有真相,却祝他万年富贵。

那时她说话已经很虚弱。

富贵听着像“负愧”。

万年负愧……

**

李聿之孑然一身,带着朝颜的骨灰寻了个安静,向阳,松柏茂盛的地下葬。

每天扫三遍墓的生活他重复了一千多天。

墓前瓜果新鲜。

栀子花的清香荡漾。

初升的太阳下,他跪在墓前,额头抵着墓碑,“姐姐,我想你了……”

额头重重磕在碑上,砰地一声响。

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