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尾晕开一抹红,低垂的长睫轻轻颤动。

眼泪顺着脸颊缓缓滑落至小巧的下巴。

声音娇嗲,带了哭腔。

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看着那张和朝颜三分相似的脸矫揉造作夹着嗓子说话,周凛皱了皱眉,牵起朝颜的手后退了一步。

电话那边欢笑声语不止,有男有女,在搓麻将。

盛煜懒懒道:“谁欺负你你欺负回去啊,跟我说有什么用。”

“煜哥~该你了,五筒。”

盛煜看了眼牌面,喊:“杠!”

他把手机扔到一边,去摸牌。

无人再理睬招念儿,她就像误入繁华的一禺,改头换面企图融进去,到头来不过镜花水月。

她失魂落魄捧起自己的脸,手机兀自掉到地上,电话都还没挂。

朝颜默不作声拉着周凛离开,去另一个抢救室。

来医院的路上,她接到了交警向她说明事故情况的电话。

当时高速路车流较大,招父招母超速驾驶,频繁左右穿插,以至撞上了一辆正常行驶的轿车发生连环碰撞。

在提到的重伤人员时,一名叫朝辉的货车司机引起了朝颜的注意。

挂断电话后她马上找朋友了解了这位货车司机的许多信息,也包括眼前焦急等在手术室门前的八旬老太太。

她是朝辉的母亲,朝芸。

手术室灯熄灭,门打开。

出来的医生面色凝重,对老太鞠了一躬:“抱歉……”

周凛一脸懵地被带来这,侧头询问朝颜,恰好对上她看过来的视线。

朝颜拉着他稍微背过身去,低声道:“这事说来话长,你先回去等我。”

看他西装革履的样子,八成是从公司匆忙赶来的。

周凛不放心,“你一个人能行吗?”

“你不相信我?”

“信。”

虽然不清楚整件事始末,但刚路过家属等待大屏的时候,周凛瞥见了一个叫朝辉的名字。

猜想这人和她身世有关,他还是少掺合得好。

朝颜上前搀扶悲痛欲绝的老太太,不说话,只是轻轻拍她的背,等待她平复情绪。

之后她们一起操办了朝辉的后事,带着骨灰踏上回家的路。

老太太或许是年龄高,迟钝,加上又太过悲伤,这些天都没问过一直陪在自己身边忙前忙后的小姑娘是谁,又为什么帮她。

她不问,朝颜便也默默无闻跟着她走。

她们回到了海城隔壁市的偏远小村庄。

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慢慢敞开心扉,一点点揭开往事的面纱。

老太太是孤女,一个人来到溪村定居,丈夫在儿子满一岁就去世。

朝歌是她在县城做帮工时在河边捡的弃婴,眼睛蓝汪汪的,是个混血儿。

这些在溪村都不是什么秘密。

唯有一件事,引来了雪崩海啸,将一切过往覆盖。

原来当年通真师父下山化缘经过溪村进老太太家借水时,曾预言朝歌腹中孩子天生命贵,这种好运和福气甚至会辐射周围的人。

老师父大概看得太匆忙。

忘了提醒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

他的预言不知怎的被当时在村里和村长沾亲带故的招家盯上,由此引发一场祸事。

朝歌生产大出血死亡,孩子被抢走,老太太喉咙被灌热水烫坏,赶出村。

朝颜在这小村庄一待就待了一个月,给母亲扫墓祭拜,深挖她的社会关系,幸运地得到了一张生父线索的照片。

照片摄于晚上,一男一女挽着手走进酒店门口,只有模糊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