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周凛发去一条语音,丢掉手机,翻身卷起空调毯裹着身体入睡。
八千多公里之外的意大利。
下午16:23。
周凛从家族旗下集团的分公司出来,一边大步迈向停车处,一边回复朝颜的消息。
他按下说话,又松开。
分两句发送。
“好,一个人回海城要注意安全。“
”晚安宝贝。”
回到酒店,周凛洗了个澡,坐到书桌前继续完善画稿的细节。
窗外又下起雨。
黑夜不觉间笼罩了潮湿的佛罗伦萨。
书房寂静得只剩画笔与纸张的摩擦声。
两个月以来,接连飞几个国家出差,又忙里偷闲画设计图、挑选珠宝和手工艺人,再健壮的身体也会疲乏。
在连打几个哈欠后,周凛起身去冲一杯咖啡接着画。
凌晨02:08。
男人落下最后一笔,端详几秒后长呼出一口气。
他丢掉画笔,脸庞带着丝丝笑容趴在桌上,没几秒就入了梦乡。
这时,手机屏幕亮起。
弹出没有备注的联系人的两条消息。
“[点头表情包]”
“早安,哥哥。”
京城早上八点。
朝颜吃过早餐,陪粥粥在客厅玩了一会,启程去海城。
“重游故地”原是试图回忆起团建当天发生的事。
不料事没想起来,反而还觉得还忘了什么,或许那就是使跳海这个推论成立的重要原因。
朝颜最后看了一眼落日余晖下翻涌不歇的海面。
起身,轻巧地从礁石上滑到平地上。
她踏上那条通向海岸公路的蜿蜒小径。
两旁是乱石野草。
待到视野开阔,赫然见路边停着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
车窗降下,露出俊逸的脸庞。
周柏川朝她瞥了一眼:“上车。”
距离两人上次见面已经两周,他不主动,小姑娘也不吭声,每天只管檀园量子院两头跑,比他这个接管了家族偌大产业的人还忙。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朝颜后退一小步,婉拒。
“被凶手沉海”和“自己跳海”这座天平,在日复一日的纠结、煎熬和撕扯中,已经不知不觉往右边倾斜。
但朝颜没察觉,只以为今天心情不美妙,懒得应付周柏川。
而周柏川在距离弟弟越来越近的订婚日期,却依旧无法掌控朝颜这个认知中,失去了耐心。
他神色微敛,“要我说第二遍?”
姜到底是老的辣。
语气分明听不出来加重,气场却无比慑人。
一个常年游刃于政商两界,二十七岁的老男人,一个整天泡在研究所涉世未深的十八岁小姑娘,谁输谁赢显而易见。
朝颜梗着脖子,“那你再说一遍。”
“……”周柏川忍着额头跳起的青筋,“上车!”
小姑娘哼一声,打开副驾车门坐了上来。
他一脚踩下油门,车子如离弦之箭般射出,沿着海岸公路疾驰。
“周柏川,慢、慢点……”又娇又嗲的颤音一经发出就被引擎轰鸣声碾碎。
周柏川充耳不闻。
此情此景,仿佛也预示了接下来朝颜的命运。
车子开上栖云山,缓缓停在半山腰一幢新中式别墅前。
朝颜煞白着脸,葱白细嫩的手指紧紧捏着安全带,还没缓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