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闯很体贴地选择不过问,殊不知自己的种种念头早就在一条短短的电子音中暴露无遗。

季眠盯着喻闯看了几秒,靠过去搂他的脖颈,腿缠在喻闯腰上,八爪鱼似的扒着他。

很不修边幅的抱法,但喻闯喜欢极了,瞬间被冲昏头脑,什么也无暇顾及。

第149章

分别是喻闯跟季眠结婚以后最讨厌做的事。

他赶在假期最早的时候回来, 周五晚上处理完所有工作,也不用晚饭,就坐上飞往宁城的航班。又经常是周一凌晨时关掉在枕边振动的闹钟, 转头看一眼正在熟睡的季眠,静悄悄地起床。到了不得不出发的时候, 才在季眠的发丝上落下一个轻吻后离开。

季眠比喻闯更忙一些, 纪氏的现状容不得他放松, 大部分的周末他都要在公司接着工作。这样的日子大概持续了两年,纪氏恢复了从前的七成元气, 季眠才终于能像个真正的老板一样, 时不时偷懒给自己放个假, 换他去喻闯那边。

两人来来往往折腾, 好不麻烦。

喻闯有时会突然说一句:“要不我把股份转让了,回宁城来吧。”

铭盛是他十年的心血,说出这样的话,喻闯自己都感觉很荒谬。

最荒谬的是, 说出口的那一刻, 他发现自己竟然是认真的。二十出头没能得到季眠的时候,他只能渴望功成名就。到了三十来岁, 这些功名却成了枷锁。

被季眠用惊奇的眼光看上好半天, 他才沉默一会儿,说:“我开玩笑的。”

他讨厌分离, 更厌恨离别之后漫长的等待。如果能有下辈子,他希望自己跟季眠只是一对再寻常不过的恋人,日日夜夜, 只要想念的时候, 他们就在彼此的身边。

季眠收到积分到账提示音的频率, 随着年月过去越来越低。偶尔一两个月才蹦跶一下,大多数时候都是来自喻闯的。

他不知该如何对方解释,他这辈子从来都只喜欢喻闯一个人。

季眠只能在提示音响起的时候,找到喻闯,然后抱紧他,感受到对方仓促加快的心跳,一点点平复下来,跟自己以同一种频率跳动着。

直到很久后的某一天,季眠在他卧室后面的花园里晒着太阳时,才忽然惊觉有很久没有听到过熟悉的提示音了,拜托系统翻看了记录,发现竟然已经有两年之久。

自此以后,他再没有收到过任何来自喻闯贡献的积分值。

喻闯其实很早的时候就明白,裴清永远不会成为他和季眠之间的问题。

当他坐上飞机,跨越几千公里回到宁城,打开家门见到季眠的第一眼,后者总是像只树袋熊似的跳到他怀里。

那是喻闯一周中最最期待的时刻。

当季眠从他怀中抬起头时,那张含着笑意的面容,远比他曾提到裴清时的神情动人得多。

喻闯不是个容易知足的人,可每当这时候,他就觉得这世上不会有谁能够比他更加幸福。

只为了这一个瞬间,所有的等待都是值得的。

喻闯经常拾起过去记忆中的碎片,想起自己二十二岁那年,他曾被另一个与自己相似的灵魂短暂取代过。

而灵魂中撕开的那道裂缝,似乎并未合上。

喻闯不常做梦,可人到晚年时,却常常梦见些许不属于他的记忆碎片,梦醒时便忘记。他试图抓住其中的一两个片段,仍旧是徒劳无功。偶尔他甚至产生一种错觉,他在陪着季眠演一场戏。

喻闯怀疑自己患上谵妄症状,怕自己有一天不再清醒,迅速将季眠的一切都打点好。

但他做的一切准备并未派上用场。

季眠走得比喻闯早一步。他晚年时生了一场大病,自那之后,身体状况每况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