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决心,这个楼主我必须要拿到手,我要把原本属于我的一切都拿回来,跟我爹讨这十来年的债。但可笑的是,我的决心那样不值一提,当初想要做的事,没有一件做成了,我要真是想保住我爹,就该闯出禁闭室,让师父找不到我,对他下不了手。”
“归根结底,我也是帮凶,我也在无形中杀了我爹,你要我恨你,我凭什么恨你?”
阿芙泪流满面,哽咽不语。
傅湘在她跟前蹲下来,拿出手帕擦了擦阿芙的脸,继续说:“所以我只能恨他,恨我自己,同时告诉自己他是该死的,否则我就会和你一样受到良心的谴责,听起来很自私是不是?但我要想接下来没有痛苦的活着,就只有这一个选择。”
阿芙紧紧地抱住了她,啼哭道:“师姐……”
“我还是不在乎明月楼,我也从来没有真的属于过这里,”傅湘站了起来,行到廊边迎着冷风冷雨,“为了别人而活,这是最窝囊的一件事,我窝囊了二十来年,是时候准备终结这一切了。等杀了那个人,我会离开这里,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我要忘了所有,孤身游荡江湖,自由自在,没有新仇也没有旧恨。”
“我要为自己而活。”
·
夜来,灵堂里人影稀疏,别派侠客们都已结束吊唁打道回府,罗氏与胞弟没待两日便收拾细软回了罗家,官差也不再来了。罗家选择了息事宁人,也撤了府衙那边的诉状,不久前的动荡和风波仿佛都因着傅岑的死而消失殆尽,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来的样子,却又与从前大不相同了。
人走茶凉,义愤填膺的江湖好友接连离去,弟子们淋了雨,哭得累了,傅湘叫他们回房休息,只将赵管家一人留了下来。
两人齐齐跪在灵位前,赵管家既心酸又悲愤道:“世态炎凉,楼主生前广交好友,他如今遭人杀害,却不见那些人为他真心伤怀,一个个担心的只是自己会否也跟着遭殃,连夫人也溜得这般快。到头来,能为楼主送行的人,还是只有小姐一个。”
大堂内燃着昏昏烛火,冥纸烧了一沓又一沓,满室青烟缭绕,傅岑的牌位在那烟雾中模糊了刻字,烛泪滴下来,滴在傅湘眼前。
“小姐可要振作,不能为此丧气,”赵管家语重心长,“明月楼如今就盼着您主持大局了,您可一定要抓住杀害楼主的真凶,还楼中所有人一个公道!”
盆里的冥纸忽明忽灭,余烬被风吹得杂乱,飘落在两人身上。傅湘抬着头,语调如常地说:“从今日起,我就是楼主,往下该做什么,我皆有安排,那我的话,你听是不听。”
赵管家见她眉目间透着一份意味不明的决心,不由振奋道:“小姐可是知道真凶是谁?只要能为楼主报仇,老夫和弟子们必定唯您是从!”
傅湘斜眸瞧着他,说道:“报仇与否,我自有打算,你这话不合我意,我爹去了,傅家唯我一个后人,不论我来日意欲何为,你们都该听我的。怎么,我若是不报仇,或是抓不住那真凶,你们眼中便容不得我?”
发觉傅湘经此一事像是倏然间变了个人,赵管家不敢再像往常那样以长辈自居,忙放低了姿态,谦卑道:“小姐言重了,老夫岂敢。”
“那就把称呼先改了,”傅湘说,“头七一过,先将我爹下葬,再择日举办登位大礼。从即日起,我不想再听见任何人称我为小姐。”
赵管家微微皱眉,但也应道:“是……楼主。”
听见那两个字,傅湘嗤笑一声,神情里含着自嘲和鄙夷。
“你先下去罢,今夜我要单独为父亲守灵,”傅湘挥挥手,“往后要做的事还有很多,明月楼一时半刻垮不了,再有别的人来惺惺作态,一律都给我赶出去。另外,近段日子你们要盯着紫薇教的动静,与别派最好也不要往来,明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