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站在一处假山水池边,温朝雨看着水里的倒影,倏而沉声道:“有个事我思索许久了,”她稍一停顿,看向满江雪,“叶芝兰跟尹秋说她没动过圣剑,东西的确就在观星台,也就是说圣剑是被那人移走了,那么他是什么时候移走的?”
她忽然提起这个,满江雪倒也不觉得突兀,接话道:“难说,也许从梦无归引我和小秋去魏城时,他就暗中转移到了别处。”
“那就是好几个月前了,”温朝雨摸着下巴,沉思片刻,“从前观星台还是论道场,我记得那地方是有专人负责清扫的,后来建了衣冠冢,该是还有人负责罢?”
满江雪点头:“应该有。”
“圣剑就藏在某一个衣冠冢里,这绝对错不了,”温朝雨分析道,“但我们当夜开坟时,并未见得哪一个衣冠冢有被挖过的痕迹,这说明那人的确是提前了很久便将圣剑拿走了。今年冬日雪落得勤,雨也下过不少次,倘若他是几个月前就做了这事,那我们寻剑当夜,他所留下的痕迹就都被雨雪自然而然地掩盖掉了,没人能发现得了。”
满江雪说:“所以呢?你想说什么。”
温朝雨说:“我想说的是,你回宫后可以查查负责观星台事宜的弟子,他们离得近,又有职责之便,也许里头就有那人安插的手下也说不定。比如衣冠冢有没有被人动过,有没有翻新过,或是哪些人在短时间内频繁去祭拜过,这些应该都会有记录,你觉得呢?”
听她此言,满江雪眸光一动,像是在这一刻经由温朝雨的提醒想到了什么。
温朝雨将她突然间的神色变化迅速捕捉到了,赶紧问道:“你想到了什么?你想到了谁?”
天边晨曦初现,缕缕金光四射开来,满江雪在那骤然变亮的光线里紧紧皱起了眉,却不曾作答。
“你倒是说话,”温朝雨知道她一定是有了什么猜想或线索,情急道,“你是不是怀疑上了什么人?”
满江雪的目光有短暂的失真,她沉默良久,尔后凝重道:“想起了一件事……等我回宫试探试探,先不与你说。”
温朝雨翻了个白眼,快被她急死了:“这有什么不能说的?我便是知道了也不会冲进云华宫找人问罪,你快些告诉我!”
满江雪又是一阵静默,摇头道:“无凭无据的事,仅凭猜测我暂且还不想说,之前已经误伤过怀薇一次,往后就更要慎重,疑心也不能随便起,谁也不能保证我想起的事会否是那人刻意留下的破绽,目的就是叫我怀疑某人。你别问了,我有了结论自会告知你。”
她既这么说了,温朝雨也不好追问下去,只得作罢:“……也行,那你若是证实了猜想,可千万记得跟我通个气儿。”
满江雪“嗯”了一声,眉头不展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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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元佳节终于如期而至,今日天高气爽,朗朗晴空万里无云,巍峨高耸的云华山沐在一片璀璨金光之中,那峰顶直冲云霄,势可摘星,甚为夺目。
年节后尚未落过春雨,山花林木还未得到新年的滋润,春风就将万物都复苏起来。宫中上下装饰一新,亭台楼阁都披了红绸,挂了彩灯,红毯铺就于长道,晨钟声声,今天是个双喜临门的好日子。
宫里难得有喜事,弟子们自是忙得不可开交,日头还未晒起来,负责登位大礼的弟子就已经开始张罗起了各项要务,其他峰脉的弟子们也都沐浴焚香换了新装,都静等着良辰吉时到来,人人欢欣雀跃,难掩喜色。
倒春寒还未过,许多身强体壮、功力深厚的弟子已早早换起了春装,陆怀薇却还穿着冬衣披着沉重的大氅,整个人裹得如同粽子一般。她在外间吃了三盏茶,屏风内的人还迟迟没有出来,陆怀薇看了眼天色,催促道:“师姐好了没?换件衣裳而已,比你沐浴花的时间还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