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秋忽然叹了口气。
满江雪看了她眼:“好端端的,叹什么气?”
尹秋倚去她怀里,颇为感慨地说:“我只是觉得时间过得真快,第次和师叔走这石梯的时候,我还不识字呢。”
满江雪说:“你长大了。”
尹秋笑了笑,心道要说长大那还早着呢,她移动目光,偶然瞧见车帘外驱车的季晚疏神色沉闷,似在发呆,便低声问满江雪道:“对了师叔,季师姐回来后直沉默寡言,瞧着心情不大好,她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紫薇教当夜,季晚疏没有从玉兰殿的密道离开,温朝雨给了她退功散的解药,功力恢复后,季晚疏便混在梵心谷的队伍之中,与他们起杀了不少紫薇教教徒,她不像满江雪有尹秋要保护,自然无所顾忌,所以明目张胆走了大门。
不过她没有很快离开,而是在总坛附近个不起眼的山坳里蛰伏了天夜,想看看紫薇教后续的动静,待发觉南宫悯没有派人追杀她们之后,季晚疏才回到了河州城与满江雪汇合。
今日天色不佳,万里长空乌云密布,隐隐有落雨的征兆,车帘被风吹得晃荡不休,季晚疏愁眉不展的容颜在那车帘翻飞的缝隙间若隐若现,满江雪看了她两眼,说:“她应该是在担心温朝雨。”
当夜温朝雨意欲拔刀自刎,以换取季晚疏安全,尹秋是亲眼见到的,她瞧着季晚疏的背影,面露不解道:“好奇怪,季师姐明明很在意温师叔,温师叔也愿意拿命救季师姐,她们分明就很关心对方,可怎么次次见了面都要打起来?”
满江雪眉头微扬,仿佛有些意外:“你叫温朝雨师叔?”
尹秋说:“按辈分,我也该叫她声师叔罢?何况上次她还帮我送了信呢。”
满江雪恍然:“原是她替你送信来的,怪不得。”
尹秋思忖着:“其实前后相处下来,我发觉温师叔人也不坏,有很多事都是南宫悯吩咐她做的,而且她愿意拿性命救季师姐,可见她还是很在意季师姐的,对吗?”
满江雪笑了下:“她们的确很在意对方,这事不假。”
尹秋不明白:“那为什么……”
满江雪时片刻也跟她解释不清,只说:“有些事没你想的那么简单,等你再长大点就能懂了。”
尹秋“哦”了声,随后再度叹息道:“怕就怕,温师叔这回要凶多吉少了。”
其实她本不该担心个魔教中人,只是听满江雪说温朝雨与季晚疏彼此关怀,便生出了些许恻隐之心,且此番温朝雨堂而皇之要救季晚疏,南宫悯必会对她生出嫌隙,只怕饶不了温朝雨。
谈话间,云华宫大门已近在眼前,暌别许久又回到这里,尹秋立即想起了傅湘,迫不及待想跟她见面说说话,然而入了宫内才知傅湘竟去了明月楼参加傅岑婚宴,谢宜君与叶芝兰也不在宫中。
听闻满江雪与尹秋回宫,弟子们都分外欣喜,不少人窝蜂地涌出来,对着尹秋嘘寒问暖不停。
掌门与大师姐不在,这宫里管事的人便由陆怀薇顶替,她差人备了好茶好饭为满江雪接风洗尘,行人在明光殿入了饭席,就着营救尹秋事叽叽喳喳地讨论不休。
天色阴沉,雨终究还是落了下来,尹秋坐在满江雪身侧乖乖吃着饭,偶尔回答两句陆怀薇的问候,门口挤着不少看热闹的弟子们,心知她们是关心尹秋,满江雪也没叫人散了去,由着弟子们看个尽兴。
倒是陆怀薇怕扰了满江雪的清净,主动走到门边叫弟子们退下了。
人群适才散开,陆怀薇眼便瞧见立在廊下探头张望的孟璟,他站得远,身量还不够高,视线被师兄师姐们挡得死死的,这会儿正踮着脚极力往殿中看。
“孟璟?”陆怀薇唤了他声,“你是来看小师妹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