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里露出一丝无助,到底是捱不住对雷声的恐惧,怯生生点了点头。
孤就这样拉着她的手,走过了一路。
路上的风景孤早已无暇观赏,小姑娘比雨中任何风景都要亮丽。
等将人送回了院子,孤走了几步才发现忘了问小姑娘的名字。
孤很懊悔,其实孤那个时候也没有多大,可孤觉得孤应该保护她,孤只是有些心疼她。
后来孤来钟府更勤了,钟府建得离东宫远,孤总会策马越过半个京城,然后在钟府门前稍微整理衣容,忍着少年的欣喜端庄走进钟府。
再后来孤才懂得,哪里是什么少年的欢喜,分明是年少的悸动。
不过孤的运气属实不大好,十次里总有九次见不到她。可架不住孤来得勤呐,或是倚在树下读书,或是拨弄琴弦,或是溜到池塘旁戏水,孤就这样看着她渐渐长成大姑娘。
不知不觉里那姑娘便悄悄住在了孤的心上。
我问钟念宁那姑娘是谁,她说是她的庶妹钟岁宁,我点了点头,岁岁,真好听的名字。
岁岁,岁岁,孤希望她能岁岁平安。
人总是贪心得很,见不到岁岁的时候,孤想着远远瞧一面便是好的,可等孤能见到她的时候,孤又想要陪在她身边,可惜她总对孤冷冰冰的,唯独对钟念宁和沈镜之一展笑颜,孤也只能越发耐着性子找他俩套近乎。
钟念宁曾问孤,如何让她喜欢的人喜欢她?
彼时孤瞧着窗外那一抹倩影,漫不经心道:「那就日日伴在她左右。」
就这样守着她,陪她哭,陪她笑,陪她一直走下去。
钟念宁倒是真信孤,听了孤的话后日日缠着沈镜之,可沈镜之到底也未曾对她驻足。
他喜欢岁岁,当孤是瞎子吗,他看向岁岁的眼神是那么柔情,带着赤裸裸的占有,孤讨厌极了。
岁岁大抵也是喜欢沈镜之的。
我们四人走在一处的时候,沈镜之在前面闹着,她在后面瞧着,满眼都是沈镜之。
孤其实亦欢喜,因为孤终于得偿所愿,能同她正大光明走在一处,她不知道,孤当时心跳得厉害,心里σσψ千言万语却说不出一句话。
这种感觉真奇妙,孤也是满腹经纶,舌战群臣。怎么偏一见到她,窘迫得竟不知道如何是好。
孤憋了半天才想出来一个绝妙的话题。
少年压下心头怦然,端着架子一板一眼问她早中晚用膳否。
姑娘弯了杏眼,笑盈盈答话,时不时瞧一眼自己的心上人。
她不知道,她将目光放在沈镜之身上的时候,孤满心满眼都是她。
「岁宁,等过了年,我向姑父提亲可好。」
孤面目表情站在假山后面,宽大的袍子下是紧握的拳头。
听着少女娇羞地应好,孤心底发出一阵冷嘲。
提亲吗?
你也得有那个命。
沈家注定是要亡的,孤的岁岁若是嫁给了他,以后怎么有好日子过?
岁岁合该是孤的妻子,生同衾死同穴,她注定是孤的。
岁岁是庶女,父皇一定不会同意岁岁为太子妃的,孤得想个法子。钟念宁喜欢沈镜之,依着老师对她的偏宠,岁岁一定会顶替钟念宁嫁给孤的。所以孤故意去求了一道圣旨。
蕙质兰心,典雅端庄。
孤求着父皇加了这些话,孤的岁岁当配得上这世间最好的词语。
哪有什么太子求娶钟家嫡女,从始至终都是钟家女钟岁宁。
她果然代替钟念宁嫁给了我。
成婚那日我心里简直乐开了花,可等我揭开岁岁的红盖头,一眼便瞧见了她哭得红肿的杏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