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1 / 2)

正是因为发现士兵们的体力已经达到了极限,所以他才并未像之前在晖城那样,命人主动出击。

治从比克勤要谨慎许多,说不准在前面还埋伏着后手,峦安关一旦失守,再想夺回来,恐怕就得付出比这场战役多十倍的牺牲,也不一定能成功。

孰轻孰重,宗策心中早已衡量得明白。

其实有上辈子的经验,他本可以推进得更迅速一些。

之所以选择稳扎稳打,还有一个不能宣之于口的原因

他发现祁王党羽,曾与北屹第一智囊格西暗中勾连。

而那封血书,大概率就在格西的手中。

关于格西这个人,宗策其实并不怎么了解他。

格西是藏传佛教中的僧职名称,翻译过来就是“善知识”的意思,他的地位相当于大夏的丞相,但在上辈子大夏与北屹的交战中,此人的存在感却并不高。

宗策只知道他派了不少间谍来大夏,被他抓住了一批,或许还有没抓住的,等他知道的时候,已经有一批神机出现在了北屹军中。

前世他因为这个原因被朝廷猜忌多次,就连阿略都遭到了严密的看守监视。

直到现在,宗策才明白,原来是祁王主动出卖了大夏的机密,换取北屹支持他上位。

此等行为,与卖国又有何异?

一想到自己还差点成为帮凶,宗策心中又恨又悔。

但他也庆幸自己遇到了殷祝。

不然的话,也不会那么早就发现祁王的表里不一。

若是能再早些遇见他的话……

宗策很快强迫自己止住了这个念头。

他并不是会沉湎于过去之人,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多余的情绪和假设都是没有意义的。

哪怕前方是绝境,他也只会直视着既定的结局,一直向前。

直到无路可走的那一天。

但近来有一件事,让他十分在意。

趁着士卒们打扫战场的功夫,宗策回到军帐中,简单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物和官印,准备先休整到明日。

若天亮之际,治从再不率军来攻,他便回新都见那人一趟。

他要当面问清楚,这个年号,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在战场上连续指挥了一天多,宗策的精神也绷至极限,后脑勺传来阵阵麻木的钝痛,大脑几乎无法思考。

可他怎么也睡不着。

躺在榻上,翻来覆去,脑海中浮现的都是前世的种种画面。

第一次进宫当近卫的忐忑,第一次面圣时的激动……那时的他还十分天真,满心以为自己受到了重用,迫不及待地想要上战场为君立功。

可接踵而来的,却是现实一次又一次的打击与失望。

兴和那年,他二十八岁。

离开晖城时,看着当地沿街十里相送的父老乡亲,感受着那一双双满藏着不舍与期待的眼睛,再想起朝廷那边即将与北屹议和的决定,宗策只觉得满心苦涩不甘。

恨意弥漫,遮蔽了他的双眼。

却不知究竟该恨谁。

后来他知道了。

朝堂上只为一己之私不顾天下的卖国贼们,的确该死。

但最该死的另有其人。

尹昇,还有那些躺在先祖功劳谱上蚕食江山社稷的尹家人,才是大夏最大的国贼!

兴和,兴和,光是听到这两个字宗策就忍不住想要冷笑。

他死那年是兴和六年,战事不仅没有如朝廷所想的那样平息,反而战火愈演愈烈,一直烧到了江淮地界,也把他那颗忠君爱国的心彻底烧成了灰烬。

兴许是因为太累了,宗策不可避免地升起了一个极为恐怖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