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连臻望着面前精致的地毯,跨出了脚步。可是她的双腿又酸又重,似灌了铅一样。
“啪”的一声轻响,门在她身后轻轻关闭。
大约是君远的顶级商务套房,欧式的装修风格,入眼的便是一个极大的客厅,有附属的吧台、阳台,甚至还有一间书房,舒适奢华。
但是此刻,许连臻所能目及之处,空荡荡的,别无他人。可是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心理作祟,她只觉得整个空间都充满了蒋正楠特有的气息。
唯一一间卧室的门是关上的。
客厅的几上有一瓶酒,一只酒杯,一只冰桶。
许连臻的心怦怦乱跳,一阵急一阵缓,已乱了所有节奏。
落地的玻璃幕墙,往下望,可以看到澄江如练,岸边高楼如青峰,连绵一片。只是此刻乌云低垂,天色混沌暗沉。这里是大雁市最繁华的地段。她来大雁这么久,倒是第一次从这么好角度俯视整个大雁新城的风貌。
她这样静静地站着,不知道站了多久。
空气里有门把轻轻旋动的声音传来,许连臻身体反射性地僵硬,她一点一点地拧过脖子。只有她知道,一时间,掌心里冷冷热热的都是汗。
只见蒋正楠一身浴袍,侧着脸,懒懒地站在她身后。
此情此景,仿佛彼此从未分开过。
许连臻心头一颤,有种酸意瞬间弥漫开来。与她对视的那一双眸子,依旧黑深如墨,无波无澜。可是她已经辨出了不同,他的眼神里面,清冽如冰,没有半分温度。
两人多久没见了?自从那天出车祸后,再没有见过。
这样的对视令许连臻想起在聂重之家的那个晚上。直到今日,许连臻都可以清楚地忆起那天他含着淡淡笑意,转身离去的画面。
许连臻垂下了自己的眼帘,深吸了口气,方才压抑住自己所有已明或者不明的情绪:“蒋先生。”
她叫自己蒋先生!蒋先生!
她最先的时候也是叫他蒋先生的。后来,后来……她不大叫他。偶尔要叫,便会用“喂”代替。极少数极少数的时候,会连名带姓地叫他“蒋正楠”。
在聂重之那里的那个晚上,她也是这样唤自己的……蒋先生。
如今再听见这个称呼,陌生得倒像真的是初次见面。
蒋正楠盯着她瞧了几眼,缓缓踱步到沙发边,坐了下来。
许连臻倒抽了一口冷气,后退一步。因他的走近,她瞧见他左脸上一道长长的疤痕,从眼角蜿蜒至下巴。
蒋正楠也不避讳,望着她毫不在乎地微笑:“怎么?害怕?”那笑容甚至可以说是灿烂的,可是那伤痕因他的笑越发显得狰狞可怖。
蒋正楠在这几天里,隔了车窗已经见过她许多次了。如今近距离细看,发觉她依旧是记忆里的模样,眼睛清清灵灵的,没有一丁点杂质。唯一不一样的,大概是头发长了。
倒是他,如今……
许连臻还未从震惊中恢复过来。这条长长的疤提醒了她,他当时受了那么重的伤,生命一度垂危……
那个时候,她在手术室外,一再地祈求,祈求佛祖菩萨,祈求上帝耶稣,祈求真主阿拉,祈求所有的神灵。只要他平安,只要他平安,什么都可以。她做什么都可以!
空气里面是难耐的沉默。许连臻缓缓回神,有那么一瞬间,她居然有种想抚摸那条疤的冲动。可是下一秒,她已经清醒地知道这是不可以,也是不可能的。
等了许久许久,蒋正楠却再也没有说话。许连臻只好侧头去看落地幕墙外的景致。不知从何时开始,窗外落起了小雨。
她真的当他如同旁人一般?明知道他曾经受过那么重的伤?她竟从未有过半句询问……可见,她从未把他放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