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冬的夜晚,温度已经是零下了,马路上行人稀少。许连臻穿上羽绒大衣,系好围巾,双手环拥着自己以抵挡寒冷。

夜,漆黑漆黑的,仿佛所有的星辰都被吸入了无边无际的幽深里,整个世界只剩下一盏盏路灯,冰凉而空荡。

她在街边拦了出租车,直奔市第一医院而去。

到了住院部,才出电梯,远远地就看到娇姐呆滞地坐在走廊的椅子上。

许连臻走近:“娇姐。”周娇红着眼眶抬头:“连臻……”眼泪就落了下来,“连臻,这可怎么办啊?”

“医生怎么说?会不会是误诊?”许连臻迭声问道。明知道误诊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可是心底深处总是存着那么一丝丝的期盼,希望是误诊,误诊……

周娇的泪唰唰地涌了出来:“连臻,我也希望是误诊,也这么问过医生。可是上次的检查报告和今天加急的几项都已经出来……医生说基本已经确诊了。”

许连臻取了纸巾递给娇姐:“小皮皮呢?”娇姐啜泣着望了望病房,哽咽道:“小皮皮刚睡着。连臻,我看着孩子的脸,实在受不了了,所以跑到走廊上透口气。”

皮皮好梦正酣,小小的脸蛋如同天使一般柔软纯洁。许连臻如鲠在喉,不忍再看,轻轻带上门,退了出来。

娇姐仰头吸气,极力抑制失控的泪水:“连臻,是不是我的错,所以皮皮要遭受这样的苦难?如果当初我不执意跟皮皮爸爸离婚,皮皮或许就不会得这个病。”

许连臻拥着周娇的肩膀,心疼地劝慰道:“娇姐,皮皮得这个病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你别胡思乱想。”

娇姐一直在自责:“连臻,都怪我,都怪我当年不听我妈妈的话,执意要跟皮皮爸爸在一起,以为那样地不顾一切才是真爱。如果当年我没有那么傻……

“现在才知道,那不叫爱啊,那叫冲动,那叫笨啊!”

周娇陷入了深深的回忆里:“皮皮爸爸跟我在一起三年后,就跟别的女人打得火热。那个时候皮皮才出生不久,我为了孩子,不停地忍啊忍,忍无可忍,从头再忍。可是皮皮爸爸某天还过分地把那个女人带回了家,我带皮皮从公园回来,碰了个正着。那一次,我知道我忍不下去了,所以就铁了心要离婚。直到那个时候

“一直到那个时候,我才明白我妈妈当年说皮皮爸爸一副油腔滑调,没有责任心,难挑担子的意思。我一直以为是我妈嫌他穷……可是等我明白已经来不及了,一切都已经没有办法重新来过了。皮皮他爸爸倒也没想跟我真离婚,只是……只是我已经没有办法再跟他过了。

“于是,离了婚,我带了皮皮独自过活,皮皮爸爸从没有给过皮皮一分抚养费。虽然有时候会很辛苦,但每次在最艰难的时候,看着可爱的小皮皮,我都会告诉自己,这是自己选的路,一定要咬牙走下去。

“后来我妈知道我离婚了,便来找我。那个时候我妈的身体已经很不好了,还要帮我照顾小皮皮。甚至拿出一生的积蓄,给我开了这家服装店。因为太辛苦了,才一年多,我妈也离我而去了。

“本来小皮皮一天天大了,上了幼儿园,又快要上小学。他那么懂事,每天都会跟我说‘妈妈我爱你’。连臻,你知道吗?每次我听到皮皮娇娇嫩嫩地喊我妈妈的时候,我真是愿意为他做任何事情……”

连臻连连点头:“我知道,我知道。”

“连臻,皮皮的病可怎么办啊?他这么活泼可爱,这么懂事听话,怎么就会得这种病啊?

“连臻,你说世界上到底有没有菩萨、耶稣、真主?我去求求他们,把皮皮的病让我来承受吧……”

周娇后来崩溃地大哭了起来。

父母是世上最爱孩子的人。此时此刻,许连臻眼前不断地闪过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