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氏麾下官员如此奋力要给谢琅定罪,自然是受了裴氏老太爷裴道闳的指令。
一则,拿掉谢琅,就能重创谢氏,而没了谢氏做倚仗的皇帝,自然要完全受裴氏控制。裴氏也将彻底取代卫氏,成为诸世家之首。
二则,各地官员敬献给裴道闳的一批价值连城的生辰纲,曾经在京南地界被悍匪劫掠,裴道闳近来得到消息,此事背后真正主谋很可能是谢琅。
裴道闳因为生辰纲被劫之事大病一场,因此对谢琅恨之入骨,发誓要报此大仇。
三则,也是最重要的,皇帝在立储一事上态度不明,大朝会后,虽搁置了雍王的储君册封礼,但也没有宣布废掉立雍王为储的决定。一旦雍王继任储君位,有皇帝和皇帝背后的谢氏支持,赵王将再无争储可能。
裴氏一派官员的提议再度遭到了皇帝否决。
“京南匪患正是严重,若将飞星、流光二营大将全部下狱,谁去京南剿匪?”
皇帝唯一做的让步就是,将谢琅暂时软禁在北镇抚,在真相彻底查明前,不予放出。
谢琅人坐在北镇抚值房里,每日总能从“各类途径”有意无意听到外界的消息。
越是听到后面,他越是笑得讽刺悲凉。
因在看透皇帝真正的目的后,他便明白,皇帝越是当着天下人和满朝文武的面回护他,便越是下定了决心要置他于死地。
皇帝既要他的命,又要贤良的名声。
对他恨之入骨的裴氏与裴道闳,便是皇帝手中最锋利的刀。
谢琅的直觉很快得到印证。
两日后的深夜,素来防守严密的北镇抚闯进来第一批刺客。
好在谢琅早有警觉,在刺客闯入房间前,便跃上房梁,躲在暗处,在锦衣卫姗姗赶来前,成功将所有刺客击杀。
这批刺客身份自然成谜,连北镇抚都查不出任何线索与端倪。北镇抚只是例行加强了防守,并将谢琅转移到其他值房。
但各类更隐秘的刺杀依旧没有停止。
有一日,谢琅发现送来的饭食有毒,之后,便不再进食。
北镇抚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人饿死,最后由刘公公出面,亲自送来了一顿酒食,谢琅才肯重新握起筷子,并笑着邀刘公公同饮。
刘公公知晓对方用意,不敢不喝了那一杯酒。
太仪殿内,天盛帝一身明黄龙衮,盘膝而坐,旁边紫金香炉吐着袅袅香烟,衬托着他一副清瘦筋骨,远远望去,仿若端坐云端的仙人。
“陛下,该吃药了。”
曹德海躬身进来,将一个白玉托盘恭敬跪呈至皇帝面前。
托盘上放着一只玉碗,碗内放着一颗同样晶莹如雪的丹丸。
皇帝睁眼,伸手拿起丹丸,就着清水服下,原本苍白羸弱的面孔上立刻多了一抹健康红润。
“果然是奇药。”
皇帝感叹。
曹德海道:“能入陛下之口,为陛下益寿延年,也是这丹丸的福气。”
“你这根舌头,倒是伶俐得紧!”
皇帝笑骂。
曹德海垂目笑:“奴才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皇帝收敛了笑容,忽问:“北镇抚情况如何?”
曹德海忙道:“陛下放心,谢世子已经开始正常进食了,不会有大碍。”
说完,曹德海才发现皇帝目光悠远望着窗外,脸色幽深莫测,并未有任何喜色露出,多年在深宫里练就的本能让他隐约明白,自己的回答并不能令这位天子满意。
曹德海立时惊出一背冷汗,越发小心收敛起神色。
“这是好事。”
皇帝徐徐开了口。
“世子安然无恙,朕也能和定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