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衢皱眉,刚想掏出袖中的匕首,却听那女子说:「我会些止血的法子,你的伤口应该挺深的,要及时处理。」
她的手撩开他的衣袖,他的右手臂上赫然一道鲜血淋漓的刀伤。
于校春把他带到了离药田不远处的木屋,那里有一些能够简单处理伤势的药物和器具。
「多谢姑娘。」于校春端着最后一盆带着血腥味的水出门时,郭衢低声说道。
先太子被废,他成功上位,多少兄弟红着眼等他犯错,今天这样的刺杀也不是第一次了。
「悬壶济世是医家本分,公子不必道谢。」
「姑娘今日不问缘由便救了我,不怕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吗?」
于校春将血水泼在后院的沟壑中,用衣袖抹去额头上的汗珠。
「既已救你,多说无益。」
天色渐暗,于校春打算带着这个「突如其来」的公子哥一起回京,她又背上那个竹篓,让郭衢跟在自己身后。
「姑娘每日都要来药田采药吗?」
太阳的余晖洒在男人的脸上,一圈一圈的光晕将他笼罩在里面,她见过许多病人,却没见过这般气质和长相的男人,看得入神,脚下差点被石子绊了一跤。
「姑娘小心。」郭衢伸手扶住她,两人的手交叠在一起。
「我叫于校春。」她心中这么想,便也这么说了出来。
「我叫郭韶成。」
郭衢要娶她做太子妃,父亲高兴地合不拢嘴,直说于家烧了高香,祖宗显灵,竟叫他一个小小药丞家里出了位太子妃。
于校春摸着郭衢送她的那枚香囊,却少见地沉默下来。
母亲拉着她,嘴里说着「菩萨保佑」,将她按在梳妆台前,细细地打量她的脸。
自从第一次遇见,顺手救了郭衢,两人之间便有了许多往来。郭衢时常借着各样的机会到京郊的药田,有时就站在一边,看着于校春忙前忙后,有时又带着京里时兴的话本来寻她逗趣解闷。
于校春知道自己救的公子哥居然是当朝太子,惊讶之余更多的是庆幸,若是当初袖手旁观,上面一怒之下,于家也会被自己连累。
两人从谈心解闷的好友,变成了两心相悦的恋人,于校春满心欢喜地望着这个尊贵的男人,男人眼里的柔情也让她甘心沉沦。
郭衢早就到了该成婚的年纪,他那贪图享乐的父皇为他物色了邵家的五姑娘做太子妃。那位邵五姑娘不过才十三的年纪,娇美的相貌却是汴京闻名,她是太后的侄孙女,又是邵家长房嫡女,大家都很满意。
但他不满意。他不满意这样被操控的感觉。他曾经不明白自己那位废太子皇兄为什么要剑走偏锋,但他现在明白了。太子上面还有九五之尊,可以执掌他人的生死和命运。
那个皇位冰冷,但迷人。
他太了解这位九五之尊的心思,捧着他,偶尔做错一些事,偶尔抗拒一下,他这位父皇会很满意这位识趣的继承人。
于校春就是他的抗拒。
一个救了他的药丞之女,两人相爱,他不愿所爱之人委身妾室,他恳求,他伏低做小,求帝王让他选那个女人为太子妃。
他的父皇同意了。一个有缺点,愿意顺从自己,不慕权贵的太子,是个顺眼的儿子。他的父皇说,不过一个女人,喜欢就喜欢吧,像我,是个痴情种。
他笑着应承,转身却又几欲作呕。
于校春是自己选的太子妃,他很满意。
宫里的人都不太喜欢自己,于校春心里很清楚。就像别人说的,她是飞上枝头,披着凤凰皮的麻雀。那些人面上带着笑意,可眼睛里只有冰冷的揶揄和嘲弄。
邵乐安是她在宫里唯一能说上话的人,贴身宫女告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