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多以来钟翰的变化不可谓不大：眼窝深陷，脸颊干瘦，眼圈青紫发黑，看起来倒是和被沈寻施咒后厉鬼缠身的秦书有点像，似乎深受失眠的困扰，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睡过觉。

相较于初次相遇时的温和假像，此时的钟翰从内而外都透出一股病态的阴鸷。见沈十安不说话，又道：“贺先生预料得没错，你果然找到这里来了。既然来了怎么也不打声招呼呢，毕竟是并肩作战过的旧识，要是早知道沈先生就在山城，我怎么也要好好招待的。”

“说完了？”浑厚的灵力在体内高速运转，沿着手臂输出并化为实质，寒光闪动间在左手掌心内凝出一柄四指宽的淡蓝色冰剑，剑刃上金光流转，明明是冰，却带出了一股削铁如泥的气势。

沈十安执剑横于身前：“那就受死吧。”

丁珰藏在一堵断墙后面，脸色惨白头疼欲裂，尽量不发出任何动静。沈十安出现之后钟翰的注意力就从她身上全部转移过去，一时间似乎忘了她的存在，也正因为如此，她才有了喘息和暗中观察的机会。

虽然模样变了装扮变了，但凭借声音和身形她很快就认出了沈十安，并根据对话推断出沈十安不仅认识钟翰，而且钟翰正是他和刘方舟等人潜入山城的目标。

所以他也想杀了神使吗？他能杀了神使吗？应该可以吧？一定可以吧！

已经绝望的心底再次生出几丝希望，丁珰抹掉脸上的血水紧紧盯着沈十安，眼看他忽然从原地消失，再出现的时候已经身在半空，剑刃划破气流的音爆声尖利长鸣，朝钟翰狠狠劈了下去：

“铿！”

火星四溅。

一块由钢筋、水管、栏杆等各种金属凝缩而成的弧形防御墙转瞬成型，正好挡下了这一击。

本来就是试探的沈十安并不期待这一剑能造成多少伤害，所以一击不成后再次消失，身形犹如鬼魅，寒光流闪的剑刃眨眼间便从另一个方向再度劈了下来。

钟翰站着没动。沈十安是在试探，他同样想知道对方如今的实力究竟到了何种程度。才成型的金属防御墙突然分解又在新的位置再次凝固，“铿！”依然是恰好拦下剑刃，只不过金属墙的表面多了许多裂纹。

攻击力加强了。

抬手一招，博物馆倒塌后残破的墙体嗡嗡震动，更多的钢筋、铁皮以及方圆百米内的所有金属全都飞了过来，如同液体一般扭曲变形，体积凝缩了几十倍之后融入防御墙当中，第三次拦下了沈十安的攻击。

然后是第四次，第五次，第六次……

“铿！”“铿！”“铿！”

激烈的金戈交击声不绝于耳，四溅的火星如同烟花般纷纷洒落。

丁珰根本看不清沈十安的动作，只能根据冰剑遗留在空气中的痕迹勉强推测他的位置，然而越到后来速度越快，攻击也越来越密，就连冰剑留下的痕迹也无法用来判断了，明明这边的空气里才结出寒霜，剑刃的冷光已经在另一边亮起。

只可惜一剑都没能落在钟翰身上。

丁珰心中恨极，将体内残余的异能全部调动起来开始蓄力，趁着沈十安又一次发起进攻的机会绕开金属防御墙，疯了也似朝钟翰扑过去：“啊！”

找死。钟翰眼中划过一抹厉色。手指微动，不断凝缩加固的金属墙上突然分解出巴掌大的一块，迎风暴涨眨眼间变成了至少两三吨重的巨型铁球，笔直朝着丁珰所在的位置砸了下去。

砰！！

由粉尘和水泥碎屑组成的气浪腾起四米多高，烟尘滚滚如云，倒塌后的残垣内被砸出一个巨坑，整块地面都跟着震了震。

距离巨坑五十多米之外，沈十安松开手将丁珰放了下来，从空间里拿出一件外套递给她：“没事吧？”

“咳咳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