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又嘀咕，“我说一个破玉片何至于争抢，原来是对我们妖怪有好处啊。”

“妖市主？可今日我们是被你府里侍女引去妖市。”许是跟少年待久，傅窈也环胳膊，问道。

“你们是从青水阁去吧。”毛聪挠挠脑袋，“我府里紫蝶和青水阁老龟精不对付，定是故意引捉妖师去吓唬他。”

傅窈回想起青衣老者对他们战战兢兢态度，原是怕季无月收他。

“妖市主该上哪去寻？”季无月问。

“你们运气好，往常妖市主来去无踪，鲜少现身妖市”

他猫爪一指，“可我府里小妖近日打探到，三日后三月初三是妖市主生辰，百妖都会在妖市为其庆生，届时他定会到场。”

“小爷本打算寻到他为秋筝报仇，可我妖力低微定然不是他对手。”他抖抖耳朵，凑到季无月身旁，熟稔地拍拍少年肩膀，嘿嘿一笑：“如今有你们相助，不如我们合作，你拿回玉片，我为报仇。”

法子听起来不错。

有毛聪只本土妖怪帮忙，行事到底方便些。

“好啊。”季无月淡声道。

“成！那三日后酉时，妖市见。”他吹个口哨正要离去，却被少年拦下。

“上任知县张清之死，可与你有干系？”

“那短命鬼阳寿将尽与我何干！”毛聪梗脖子跃上墙头“倒是你们捉妖师，别被妖市迷眼。”

季无月若有所思，“妖也有官瘾吗？”

“小爷当官就是想让野草巷变作甜水巷，怎得？”

野草变甜水，不过是想女孩来世投在蜜罐里。

*

阴泉在妖市主手里，那他们就得等到三日后妖市再开。

条线仿佛已然清晰明，但傅窈却隐隐觉得，只怕得手没么简单。

她和季无月并行，正要出府，季无月突然出声问她。

“傅窈，你为何般在意阴泉下落？”

傅窈抬眸，四下无灯，她看不大清季无月神情，平素冷俏轮廓被月辉晕染，竟给她一种柔和错觉。

她视线很难让人不察觉，少年转头，勾勾唇，她便又从昏昏月色中窥到他眸中些许晦暗。

正想寻个什么由头糊弄过去，她突然被不知从哪窜出来东西拖住腿。

她吓一大跳，心说莫不是大橘报复他们扔个妖怪出来吓人。

借月光，傅窈依稀辨出是个人，披头散发。

那人仰起脸，二人才认出他是白天桥上扫雨人。

第 14 章 沾衣欲湿杏花雨（七）

“我是安阳县知县，张清。”

此话一出，二人哑然。

中年男人抬手，颤巍巍扒开脏污发，露出一双温煦眼来。

张清眼里噙浊泪，“妖怪！府里现在住是妖怪！你们都被他蒙蔽啊。”

猫妖骗他们。

季无月并不诧异。

傅窈托腮，倘若人就是上任“暴毙”知县张清，大橘不仅不承认张清和他有干系，把人关在府里受折磨，他样做有什么目？

“外面都道知县张清一年前就暴毙府中，现在张清不仅没死，是般狼狈模样，你且说说，里面那只猫和你有什么仇怨，又是缘何独留你性命？”季无月被勾起兴味，散漫问。

男人低头，“他是妖，妖害人哪里要什么理由。不过是图个新鲜，觊觎上我顶乌纱帽罢。”

说罢他又匍匐到季无月脚边，“少侠救我，白天我就看出你们一行人身怀奇技。若让那精怪当安阳县父母官，百姓危矣啊！”

倒不假，他们第一次从府邸出来，路上就见一农妇对空气斥骂，农妇抱鸡，嘴里不时嘟囔“狗官”等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