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斐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三人乘坐升降梯来到店主的地下商品仓库，巨大的商品仓库很安静，冷调的白色灯光打在铁质货架上，反射出锋利的寒意。一件件货品整整齐齐地码在货架上，等待着顾客的挑选

阿雷斯特走到服装一栏挑选东西，边挑边瞟向站在一块的林斐和佩特雷。

佩特雷依然是之前那副半死不活阴沉沉的样子，高大的身躯佝偻着，头垂得很低，让人看不到他布满瘢痕的脸。林斐则站在他旁边，小声地问诸如“最近过得好不好”“有按时吃饭吗”“之前一句话都没说就走了真抱歉”。

阿雷斯特先前还一本正经地挑衣服，越听，心里的酸水越冒。

林斐从来没这么温柔地对他说过话，更别说说这些关心的话语了。

自从安抚室那天……不，应该是自从林斐被沙克·温莱那个牲畜虐待的视频爆出后，林斐一直都郁郁沉沉，他抗拒进食，也抗拒和他们交流，阿雷斯特没想到，面对这只因精神力紊乱而智商低下的劣雄时，林斐竟然会主动说话，还这么温柔，这么关心。

阿雷斯特偷偷瞥向林斐，林斐脸上的表情依然疲惫而郁沉，可阿雷斯特没有错过林斐说话时眼中一闪而逝的光彩与柔和。

上一次看到林斐露出这样的表情，用这样的语调说话，还是好多年前。

那天阿雷斯特偶然在星网热搜上看到林斐生病的消息，给林斐的终端发了几百条信息没半点回应，他怕林斐出事，急匆匆地开飞船从B－2星回到D－1星，跑去林斐租的房子想探望。

抵达时已是深夜，阿雷斯特怕打扰林斐休息，刚好林斐的房子门锁之前录入过他的终端，他没有叫林斐，直接自己开锁走了进去。

进入时房子里灯火通明，阿雷斯特疑心林斐又熬夜了，故意放轻了声音，没想到在二楼楼梯转角处，他看到腻腻歪歪抱在一起的维德和林斐，那个时候林斐的语调神情与此刻的语调神情逐渐重合。

那天事后阿雷斯特脑内复盘了无数次，始终想不通自己当时为什么要躲在拐角处看林斐和维德亲热，始终想不通为什么当时在听到维德和林斐的对话后他会落荒而逃，也始终想不通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记得那段对话。

维德：“楼下是不是有什么动静？”

林斐：“可能是扫地机器人在工作。”

狗屁扫地机器人，这套房子是他帮林斐租的，房间是他替林斐装修的，家具电器是他买的，他怎么不记得他什么时候给林斐买过扫地机器人？

那天之后，林斐兴高采烈地和阿雷斯特分享他将要和维德同居的好消息，还祝福阿雷斯特早日追到尤里安。

捋了一下头发，从繁杂的回忆中挣脱，耳边依然是林斐对佩特雷又轻又柔的关心，阿雷斯特捏着商品服装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目光冷冷地打量佩特雷，阿雷斯特眼中染上了疑色医生说这个佩特雷是智障，佩特雷在和维德包括自己相处时表现出的一面也是如此，可看林斐对佩特雷说话的样子，分明是把他当成一个可以正常沟通交流的虫族。

这个佩特雷真是智障？

阿雷斯特状似不经意地说：“房东先生，你跟斐斐关系很好啊，你们是怎么认识的？”笨雯铀Q?裙?忢⑤⑴?⑨4〇?證梩

佩特雷还是垂着头，把阿雷斯特当空气似的，没说话。

阿雷斯特拿起刚才看到的一顶有着白毛毛边的帽子，走到林斐身边：“哦对了，我还没跟您介绍过自己吧？太失礼了。”

阿雷斯特微微一笑：“您好，我是斐斐未来的王夫，阿雷斯特·雷米尔。”

林斐蹙起眉头。

一直安静不语的佩特雷在这时抬起了始终垂着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