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雷斯特背过身,憋住嗤笑的声音。他摘下监听林斐的耳机,抽出随身携带的方巾,擦了擦额角不知何时流出的汗,压低声线,随意道:“D-4星可不是什么偏远星,一个繁荣发达的卫星城都发生了这种事,不论是教会还是政府,都应该行动起来了吧?希望我们节目不会录着录着突然被游行的人打断。”

阿雷斯特转回身:“都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主教大人,有什么底牌都拿出来吧?等民众真正暴动起来,一切可就为时已晚,教会所说的神迹,何时才能让我们亲眼见证呢?我们可都是,非常非常期待。”

阿雷斯特原本只是看着主教,目光经过过主教身边的塞梅尔时,他的眼神一利:塞梅尔仿佛随时冒着森森冷气的的面色泛着不正常的嫣红。

阿雷斯特抱臂,好奇状,开玩笑道:“公爵大人,你不会也要精神暴动了吧?”

主教语气一厉:“雷米尔,注意你的发言。“

阿雷斯特摊开手:“抱歉,开个玩笑而已。”

主教侧过脸去看塞梅尔,眼中划过惊异,他像是在对众人说话,也像是在安慰自己,语气严厉:“塞梅尔的精神稳定度远超他的同辈,是教会为母亲千挑万选出的预备王夫,雷米尔,你该对塞梅尔大人放尊重一些。”

阿雷斯特当即反问:“哦?可是我记得教会一开始选的人不是维德·卡奥菲斯吗?”

阿雷斯特笑眯眯:“当年的预言,王夫梦可是很出名的。”

主教眉毛一竖,恶狠狠地瞪了阿雷斯特一眼,而后又怒目往维德那边白了一眼,他嘴巴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可最终又什么都没说。

“你……闭嘴!”

所有人看向突然开口的塞梅尔。

换作平时的塞梅尔,对这种并不会造成实际影响的挑衅,绝对不会多给一个眼神,顶多冷漠地扫阿雷斯特一眼,而后视他为空气,不予理睬,但此刻,不知为何,他的情绪波动却出乎意料得大,他薄薄的脸皮愈发红了起来,因为怒气,眼眶都沁出红红的艳色,他的嗓音低沉磁性,胸腔里迸出的话掷地有声,宣示主权一样:“明明是我。”

维亚摘下耳机,目光从与平时表现大相径庭的塞梅尔身上转移尤里安身上,两人目光对视,从对方的目光中看出了相同的情绪,相同的猜测。

“主教大人,”尤里安走到主教和塞梅尔面前,“让那个环节提前吧,那群暴动的雄虫不是想要精神安抚吗?给他们不就行了。”

主教沉思了三秒,打开终端向虫巢发送了信息。

三分钟,他收到回复:“允许提前。”

尤里安听到消息,嘴角弯起:“那么,开始录制吧。”

嘉宾们的目光全都聚焦到尤里安身上,但他们的目光并非全然热切,而是掺杂了一些复杂的情绪,连情绪异常的塞梅尔此刻心中也并未像他之前以为的那样急迫激动,他银白的睫羽一眨一眨,脑海中又浮现出那个身影夺走了他……的林斐·温莱。

尤里安察觉到雄虫复杂的思绪,又微微笑了起来。

任何雄虫接受精神安抚时,都该对对应雌虫表达最崇高的敬意、感恩,眼前这一批雄虫即将接受这世界上最强大的次级虫母的安抚,本应跪下来感激涕零,可他们却并未表现出应该有的感恩,实在是无礼至极。

但尤里安并不生气。

准确的说,他完全不在乎这些雄虫心里在想什么,雄虫不过是耗材,他们的思想情感低级而无用,他们只是运行那具身躯的驱动零件,今天的安抚之后,他们都会变成被他驱使的机器,谁会在乎机器在多愁善感什么?

一群人慢慢站了起来,离开角落,走向拍摄场地。

目送他们离开,主教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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