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1 / 2)

护士长把灯关了,只留下病床床头一盏幽微的小灯。

严在溪透过玻璃窗往里面看,看到缜密运行的冰冷仪器、更远处死气沉沉的天空、举目苍白的病房装饰,严怀山正陷入柔软羽绒枕的模糊的睡颜。

第二天是公休日。

严?汌不用去上幼儿园,虽然以严在溪还停留在石器时代的育儿观念来看,幼儿园本来就可有可无。

严在溪没有先征求严怀山的同意,准备带小孩去医院探望他的“母亲”。

严?汌在出门前问了一次:“有没有告诉妈妈我们要去?”

严在溪嗯嗯啊啊地敷衍过去。

严?汌在乘车的时候又问一次:“妈妈知不知道我们会去?”

严在溪假装没有听到。

严?汌在踏进病房门的时候突然停住脚步,不发一言地抬起头,用黑潼潼的眼睛看他。

严在溪抿了下嘴巴,指尖轻轻在他软鼻头上压了一下,好笑道:“他不是你的老师,也不是你的老板,为什么来看妈妈还需要准假条?”

小孩古板地皱了皱浅眉头,不是很赞成地说:“这不合规矩。”

严在溪想说放屁,但是他忍住了,问:“你平时在家做什么事都要合规矩吗?”

小孩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动了动软嘴唇,一板一眼地开始跟他讲在家里的规矩:“不能离动物太近,不能闹脾气,不能藏小刀,不能”

“停!”严在溪把他多到一个羊圈都圈不完的不能打断,皮球一样轻轻拍了拍小孩蓬松的头发,不可置信地问:“不能离动物太近是为什么?怕有寄生虫传染给你吗?”

小孩很乖地摇头,白乎乎的脸上是毫无杀伤力的婴儿肥,他讲得很认真:“妈妈担心我会杀死它们。”

严在溪的话顿住,他想到初次见面时那只被捏碎的蝴蝶。

“所以是希望你要好好爱护小动物呀,”严在溪勉强地笑起来,蹲下去和小孩面对面对视。

小孩还是摇头,他把大人的话记得很牢:“这样不会被太爷爷、爷爷、奶奶、别的很多人、还有你喜欢。”

严在溪扶额,他觉得这种逻辑乍看无错,只有细思才能极恐的道理必然是出自他哥之口。静了几秒,严在溪觉得完全冷静不了。

他深呼吸从地上站起来,重新牵起小孩的手,在进房门前,还是用小孩可能听得懂的话,说:“你还很小,不需要去考虑大人的喜欢和不喜欢。不想你碰小动物,只是因为你还没有到可以单独和他们在一起的年纪,如果你想和他们玩的话,以后我都可以陪着你。”

“以后?”小孩难得懵懂地张大眼睛抬头看他,下巴从叠了几层软肉的下巴颌里出来,像刚从烤箱里出来膨胀绵软的山形吐司。

严在溪觉得他这样子很傻,用手去揉小孩的脸蛋,笑着点头:“以后就是有很长很长时间我们都会待在一起。”

“那妈妈呢?”小孩问。

“我们三个以后都会在一起。”

严在溪耐心地回答他。

小孩“哦”了一声,不再讲话。

不过他主动伸出很短很圆的小手指,牵住严在溪的半个手掌。

严在溪顺着探视窗看进去,替严怀山例行检查的医生开始收拾东西。不多时,他推门走了出来。

门还没有完全合上,严在溪眼疾手快地用胳膊卡在门缝之间。

随惯性关上的力道比他想的要重,严在溪咬着舌尖“嘶”了一声,五官狞成一团。

“还是这么急躁。”

严在溪转着胳膊本能地抬头去看。

严怀山静静地靠坐在半升起的病床上,那双深邃的、藏起漩涡的、海一般的深蓝色眼睛里投射出很轻很轻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