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年光景,在这一刻,在于的目光中复活,像那幢高楼的一缕幽魂,那段师生情谊的几颗余音,在此时此地复活,只为讥笑他的徒劳,他的无力数年过去,你还是一样对此事毫无办法,只能接受,只能认命。
历中行的喉头酸滞,舌压重石,手脚都失了力气,唯有一把骨头支着他,支着他沉重的躯体。
但他甚至站得更直了。站得挺拔,静穆,如扎根在那里的一棵树。
“章呈之和你说什么了?”他执拗地问出口。
他们都觉得,他错了。
他错哪儿了?
“操,你还有脸问。你不嫌恶心我还嫌恶心。”于受不了了似的,烦躁地撂下仪器,走到一边,打发苍蝇般,把话囫囵成擦过秽物的纸团,“他跟小琴说的,我他妈也不想听到!”
是了。他早该明白,“只有这一次”是被捉现行的人百用不厌的借口。什么样的人,做什么样的事,只有零次和无数次,从来没有“仅此一次”。
章呈之是他非同门的师兄。
他们恋爱刚满一年的时候,有同校的男生来加他,验证消息里说,是章呈之的好友。通过后,第一条就问,“历大帅哥,你是电话本子吗?看不出来啊。”
他觉得对方轻挑,但之前听章呈之说起过这人,便还是认真对待恋人的朋友:“电话本子是什么?”
“就是通讯录。”对方回。
他又问:“通讯录是什么?”
对方这下弹了条语音给他,前半段笑嘻嘻地,“知道了知道了,历大帅哥不混圈儿,好男友啊。”
后半段声音低下去,像羽毛轻搔,“历中行,呈之说你高潮时总一副性冷淡脸……我不信,你明明不是高冷禁欲那一挂呀……是不是呈之不太会叫,后面水不够多?要不……”
历中行没听完,当时就把消息删了。人也拉黑之后,去找章呈之对峙。
“这是我们两个人的隐私,不仅是你的,也是我的。为什么把这种事随便说给别人听?”他心平气和,想要和他当面谈清楚。隐私没有得到尊重的愤怒还是其次,放第一位的其实是担心,担心他交友不慎。删掉那条语音,怕章呈之得知好友的真面目会难以接受。
但章呈之觉得他反应过度:“中行,我说的是事实。我们做的时候你一直都有点冷淡,每次都是我找你要……就算我主动,你还是那样一张脸,我怎么能不憋屈?”
他带着怨的目光让历中行心头窝火这根本不是重点。他知道章呈之始终觉得委屈,在一起前,章呈之追了他整整一年半,他用一年放下初恋,又用了半年才喜欢上章呈之。
他们的感情并不对等,历中行心里清楚,于是在生活的其他方面对他格外包容。这份包容没有任何掩藏,很快被对方觉察,随之而来的却不是感谢、理解与和谐退让反成了历中行心虚理亏的罪证。
章呈之不愧是他的师兄,在立论与论证的诡异逻辑中,总能轻松胜他一筹。他用他的退让论证他爱得更少,然后索求更多爱与更多纵容,再用更多的纵容继续论证历中行的亏欠。在车轱辘飞转的辩论赛中,历中行精疲力竭,一退再退。
直到这次,他终于退到了底线。
历中行没有放弃,试图跟他掰扯清楚:“那你为什么不跟我沟通?我们之间有什么不能说的吗?你可以直接告诉我,我会努力改。为什么要跟外人抱怨?你这么做,尊重我了吗?”
“历中行,你跟我谈尊重?每次我找你求欢的时候,你考虑过我的自尊吗?我以前从来不缺床伴,没有哪个能让我这样低声下气,就为了让他操我!”
历中行惊愕地看着怒不可遏、强忍耻意的恋人,感到席卷而来的心灰意冷。
他从未觉得他低声下气,从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