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闭嘴,后面有人。”历中行目不斜视,用气声打断他。
姚江转过头正大光明看了看后面的人,说,“正好,让你师兄下去替你。”
章呈之脸色泛青,见他回头,沿路走进板房前的那片防雨棚,心不在焉地作势挑拣手套。
“他才刚来,还不熟悉情况,交不了啊。”历中行说着,推门走进办公室,把他按在椅子上坐了,拿自己的保温杯去饮水机重新接了杯热水,放进他手里,“你就别打公报私仇的算盘了,啊。”
姚江喝了一口,摘下安全帽放到一边,看着他笑:“我和他有什么仇?”
“我哪知道。”历中行哼了一声,“你来干嘛来了?”
“不干嘛。”姚江悠然微笑,“来叫你休息会儿。不养好,下一顿吃不上。”
历中行轻踢他的鞋头,“知道了。上班时间呢姚总,适可而止。”袋状坑的坑口窄于坑底,光线不佳,可供使用的姿势也让腰不太舒服,即便姚江不来,他也确实要上来活动活动的。
姚江在办公室坐了片刻,等双手暖起来,历中行便赶人了,说是不能公费谈恋爱。姚江难得无语,默默调侃自己愈发贬值,临出门往外面望一眼,短暂地关门跟他讨了个吻。
历中行没送他,留下来把H25的出土物图样整理了一下,拿起手套准备再次下地,却被一个郁郁寡欢的身影堵在门口。
“中行……他就是,对吗?”
“师兄,我们说好了只谈工作的。在这里和其他人一样叫我吧,免得误会。”历中行的山地靴踏上门框,逼他后退了半步。
“历队,”章呈之脸色由青转白,抱着最后一分希冀恳求,“可以谈谈吗,你听我说几句行吗?我们进去。”
历中行垂睫看了他两秒,撤步回到板房内,章呈之跟在后面,顺手带上门。
“没想到你会找咱们这行以外的人。”章呈之坐下,一副灰头土脸的神情,低着头回忆,“你以前说,能一起下田野最好了,不用一分开就是几个月,而且工作就是聊不完的共同话题,我们可以一起走很远。”
“我们没走下去。”历中行靠着办公桌站在那里,随手翻看学生修改完拿过来复核的四壁图,“师兄,往前看吧。”
“为什么你那时候那么狠心?难道之前的好都是假的吗?”五年前被分手时,想着自己年长,并且只不过做错了一件小事……他太骄傲了,没有追问和争取。现在章呈之觉得,比起自己真心想要的,自尊和骄傲,实在是微不足道,“14年大夏天我随队去小牛庄,带的驱蚊水不顶用,乡下又买不到别的,差点被野蚊子咬到过敏。你坐火车转大巴再换拖拉机,背着一大包各种牌子的蚊香、驱蚊药,花了十四个小时,晚上十点多才到我的驻地,打着手电筒找我,当晚我们俩一起睡一米五的担架床……你从来没抱怨过。那些都不算数了吗?”
他原本只是想提醒历中行曾经对他的感情,说着说着,自己先红了眼睛。
历中行翻阅画板的手停了停,说:“那时候,我还太年轻,喜欢做这种自我感动的事。”他抬头看章呈之,发现他泛红的眼眶,神情有些复杂,“师兄,你比我大两岁,难道还不明白,过度的奉献长久不了。小牛庄这事,现在想想,托你的队友或者当地老乡进城买那些东西,一去一回,也就四个小时……如果每次都由伴侣亲自跑一趟,我们都会累的。两个人在一起,不是放弃独立,也不是一个人操两份心,而是同心协力、相互包容,让对方和自己都更省心。”
章呈之愣住了。
终于察觉历中行已到而立之年,不再是印象里的青葱学生,他仿佛大梦一场,惊痛这五年的失去。他急切地站起来,想重新抓住:“你说得对。但是你跟他呢?你们现在都在河梁,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