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虽然保住了,但是慈渊昏迷了整整一月有余,好像要一直睡在那儿,再也醒不过来。
这样的情况下,人总会胡思乱想,杜清辉也是人,不会例外。
连太医都没有把握慈渊多久能醒来,有时探着慈渊的脉搏,杜清辉都会觉得要守慈渊一世了。
没有哪一刻比现在还要让他害怕,只有这样紧紧的抱着慈渊,他才有了一丝安心。
慈渊一点力气都没有,嘴唇干裂,又被流出来的眼泪打湿,听不清杜清辉说了什么,耳鸣的厉害。
他陷进了醒来后会面对的梦魇里。
慈渊看见齐崇会抓着他的肩膀杀人;看见陆京墨和萧鎏鄙夷的目光;看见面对诗桃,却不能倾诉的委屈,最后,是杜清辉明明教导他,却骗他、不肯见他的背影。
太多太多了,好像要把他淹没,如果醒来,活来要面对这些,他为什么不可以死,不可以去见那些爱自己的人呢?
“为…为什么……”
微弱的呢喃响起,比起杜清辉咬字清楚的呼唤,轻的像是立马就会被风吹散。
什么?
杜清辉松开慈渊想要听清慈渊都说了什么,心有余悸地按住慈渊的手,他没忘记刚才进来的时候看见慈渊想要拆开纱布。
慈渊睁着无神的眼睛,当他的眼睛里倒映着杜清辉的脸时,眼底的泪水流干,变成了某种愤怒和绝望的混杂情绪。
手臂上猛地聚起力气,少年愤然用力,男人便猝不及防地被推开了一寸。
“小慈?”杜清辉有些无措,伸出手想要抱住慈渊,解释涌出喉咙,想要告诉慈渊他很抱歉,那些没说出来的话太多,他就像牙牙学语的稚子,突然忘记了说话。
“我差一点……”右手无力地垂在身侧,雪白的纱布洇湿开一片红色,慈渊怨恨、虚弱地淌下咸湿的泪水,连呼吸都做不到,声音支离破碎,“就看到阿爹阿娘了……”
“……杜清辉,你既然看不起我,恨我,为何又不要我去死?”
“你们都逼我,为什么,逼我……”慈渊颤抖不止,痉挛的身体宛如有无数虫蚁在啃食他的血肉,艳鬼泣血地问,“我已经如你们的愿去死了,为什么还要折磨我!”
他已经满目疮痍,还有什么可以给别人折磨?
杜清辉骇然,着急解释:“我没有恨你,我怎么会恨你?小慈,我爱你啊。”
又瞧见那雪白的纱布上越来越红,杜清辉目光停在上面,声音也跟着颤抖起来:“小慈,你先把手给我看看好吗?我看看伤口……”
少年又蜷缩起来,痴痴地念:“你才不喜欢我,你要是喜欢我,怎么会连见都不愿意见我呢?”
可是他看起来又像是被安抚下来,被一个“爱”字烫到,没有了阻拦杜清辉再靠近的意思。
不明白,惶恐不安,听见别人说爱自己,又按捺下想要逃跑的幼兽本能,想要听别人是怎么爱自己的。
杜清辉解释道:“我不来,是因为我怕小慈怨恨我,我以为你会怨恨我,可绝不是因为我不想来,我想你想的都快发疯了,又怎么会不愿意见你呢?”
说罢,杜清辉试探地伸出手,发现慈渊只是茫然地看着他,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
他连忙将人搂在怀里,动作轻而急。
他轻轻摸慈渊的头发,一点点将凌乱的发丝理开,再着急手腕上已经裂开的伤口也要慢慢地做这些事。
杜清辉从未这样不合礼数过,他是个君子,不轻易和人接触,纵然是渴望和慈渊触碰,也不曾逾矩。
他第一次抱慈渊,是在干明宫,他身份被揭露的时候。
那个时候太狼狈了,狼狈到他表面镇静,双手却先暴露地捂住慈渊的耳朵,自欺欺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