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杜清辉再没有来过。
他像是做了亏心事被揭发的小人,逃似的再没来过春仪殿,慈渊等了一日又一日,没办法不胡思乱想,最后终于心灰意冷。
他想,就算杜清辉不是故意要戏弄自己,在身份被揭穿后,还是会不屑于与自己这样的人打交道,所以才没来春仪殿。
对于齐崇等人的荒唐,陆京墨并没有参与进去。
如果是以前,他说不定会为了杜清辉插一脚,但是现在……
陆京墨站在岔路上,抿着唇看向远处。
就连他自己都觉得荒谬,自己竟然为了一个只见过一面,连名字都不知晓的人接连进宫几次,甚至连杜清辉的事都不去管了。
那天自己走的匆忙,连小太监的名字都没询问,以至于他想要直接去找人都找不到,也不知道小太监现在如何了。
临走时,小太监脸上挂着泪痕,还在为思念爹娘而伤心。
“阿爹阿娘”这个称呼,陆京墨已经许久没听起过了。
他从布衣走到丞相之位,靠的是自己的本事,至于父母……早就消失在记忆的长河中了。
陆京墨是被父母抛弃的孩子,但是他知道自己的父母是爱着自己的,只是乱世下生了太多孩子,没有能力抚养。
作为最小一个,他没有劳动力,自然是被淘汰的那一个。
他的父母对他还算好,没有直接把他卖给牙子,而是亲自带到市场上去,将他卖给了世家做书童,而陆京墨这个名字,是世家给他取的。
他没有字,只有一个名字,原本也不姓陆,但是也记不起自己原本的姓了。
父母将他卖的好,他在陆家饱读诗书,虽然是书童,但待遇与少爷无异,穿金戴银,如果不主动说起,大概没人会怀疑他曾经只是个佃农的孩子。
后来他回去寻父母的踪迹,可记忆中的草屋早就荒败。
再一打听,才知道一家子在土匪进村的时候没来得及逃,粮食女人都被抢走,男人被打断了腿,没几日就相继病死了。
好歹是被埋了,留下了全尸而不是被流民啃食尸骨,再想找生母和姐姐却难,因为没人知道土匪从何而来、奔向何处。
后来再回去,陆家也因为不服从太皇太后遭逢变故,被判满门抄斩。
陆京墨虽然姓陆,却没有入陆家的祠堂,因此不在血脉之中,陆家父母早就知晓自己会有这么一劫,在官员上门前撕了陆京墨的卖身契,让他离开陆家。
他又变成了无家可归的孩子。
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荒淫无道的太皇太后,要说不恨她是假的,和杜清辉联手,一部分是因为爱慕他,另一部分则是自己也要报仇。
从那以后,他就是陆家的孩子,是陆家唯一的血脉,可也不会称陆氏父母为“阿爹阿娘”。
他的阿爹阿娘,早就在记忆里模糊了身影和脸庞,再记不清了。
是要刻意地遗忘,也是提醒自己,不要再执着于过去。
所以再次听到阿爹阿娘这个称呼时,陆京墨恍惚了一下,对慈渊的印象更为深刻。
后来回府,辗转反侧,难得睡着了梦里也都是小太监哭的粉白湿润的脸。
于是就着了道地,总是往这儿来,想要再遇见小太监。
一趟没遇见,就来两趟、三趟,得了空就来,四五趟后,总算是叫他遇见了。
还是一样的岔路,周围的花都凋了许多,是因为要入秋了,天气变冷了。
小太监还是不太懂规矩,穿着素白的衣服,站在路边发呆。
陆京墨走过去,率先和慈渊打了声招呼。
小太监大概是最近过得不好,被他吓了一跳,抽着气连忙后退好几步,直愣愣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