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箍着她,道:“我猜不懂,看不懂,你想要的是什么,心里所求的是什么,才足以撑着你日夜埋在死者之中?是什么,让你与我们如此不同?”
姜时愿肩头一颤,目光温煦,“我亦是俗人,所求不过是升品阶、掌权利。”
她的眸光凝在死者凄惨的死状之上,死尸张口欲呼,只可惜他临死前的哭求依然未能被旁人听见,这何尝不是另外一个她?
她原以为只要进了典狱,就可以与谢循比肩、可以追查兄长旧案。
但她总是不懂权、位二字的份量,她先遇安瑛、再遇顾辞,她才恍然醒悟她依旧位卑言轻。
没有权、没有官阶的她如蚍蜉般卑微,她无权再深查段脩的死背后究竟由谁操控;
面对势权凌人的顾辞,她亦没有力量去保护身旁之人....
这样的她如何能斗得过谢循?
她一介青衣司使,就连审阅卷宗的权利都没有,又谈何为兄长洗冤?
她没有办法,她只能往上爬,不惜一切手段。
等一切再静下来,苏言张了张口,话语中尽是惋惜:“阿愿啊,四处之人永无出头之日。我原来不想打击你,但事实如此,有些话我必须与你讲明白。”
“典狱六处,职责明确,不可擅自越界。四处只负责验尸,虽然查清死因必不可少,可案破后的赏赐和赞誉从未落在过四处头上,四处也向来为魏国公所轻。”
“就比如司使也有高低之分,首为玄衣,再为朱衣,其次蓝衣,排在最末就是咱们青衣。”苏言颓然依靠着门扉,肩旁抽动。
他颓然地靠向门扇,无力地说道:“不要怪四处的兄弟整日饮酒作乐,我们兄弟尽忠职守、兢兢业业也不见得会受到什么封赏。四处司使最高的品阶就到青衣了,入即青衣,一辈子皆是青衣。”
“哪像一处新来的那谁,一入典狱,就是朱衣司使。”
说及此,苏言不禁想笑,这世上的事情永远都是这么荒谬,即便穷尽一生的追寻,也比不过旁人生来含着的金汤匙贵重,凡事都绕不开贵贱二字。
他叹着、笑着,默默离开。
翌日。
熹微的晨光刚扑面以来,逐渐照亮了众人头上的牌匾,照亮着匾额上的金漆绘字,遒劲有力的‘临水局’三字如沐新生,当然也或许是因为贵人的来到,老天爷赏脸,才令‘陋室’生辉。
苏言等一众青袍斜睨道着有人登临,见着新来的青年长身玉立,玉质金相,充满贵气,如此好看,却又脸生。
此人从未见过,原本四处的众人还识不得这眼生的面孔,后又觑道他腰上悬一处的银牌,又想到他身上耀眼的绯色。
贵人是谁,已经无需再说,众人心中纷纷有了答案,不是新入典狱的沈浔司使还能有谁?
听闻沈大人可是今年春试唯一个授予朱衣之人,这天大的殊荣,是他们等人做梦都不敢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