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不出半点叱咤、心机深沉的样子,眼下的谢循行为处事简直比袁黎..还像孩童。
她实在拗不过谢循的再三蛮缠,只好应着他,再端来一盏,“魏国公,最后一次,绝无下次。”
这姜时愿起了个心眼,换她拿着着玉盏,抵在谢循的唇边。
谢循抿着杯沿,追着她抬手的举动,脖颈扬起,喉结滚动,吞咽水声一下一下清亮。也正是这清凉之水灌入喉中,他方才醒了一丝神思,敛开恍如水墨晕染的眉眼,盯着眼前还略显绰约的影子,温声喊她,“阿愿。”
这轻轻的一声,吓得姜时愿手一抖,杯盏也跟着不稳,剩余的水泼他半脸,滴滴水珠顺着他的下颌凝住少许,然后滚入衣衫。
谢循怎么醒了?还偏偏是在这时?
姜时愿撇开玉盏,小盏咕噜滚在青石板上,心里打鼓。
好在,她见谢循纵使醒了,也目光游离、不甚清明的样子,好似完全想不起刚才喂他喝水的事,听着他语速迟缓地发问:“我莫不是在做梦吧.....阿愿....”又听他迟钝稍许,后不情不愿地改口,“姜司使,你怎么会在这里?”
“分明是国公您递来纸条喊我来的,说是今夜子时要事相商,结果您却醉了。”
“没醉。”谢循固执否认,低垂着眉眼,好似思索许久,终于将断片的记忆寻回,“对...是我让袁黎喊你来的。近来我都在整理姜学士旧案的疑点,略有发现,遂想说与你听。”
这话说完,便是长久的沉寂。
姜时愿见他扶额沉思,半天想不出个所以然,又瞧天色:“要不明日等国公酒醒了再议吧。”
可她忘了今夜的谢循出奇的固执,从不肯听她的话,只喊姜时愿等着,说他定能找到。
谢循赤脚下榻,走向博古架、书案前胡乱翻找,香炉、花瓷皆被他碰翻....他找寻无果,又咳声着返回到罗汉榻的几上翻找手札,原本还算井然有序的手抄被他弄得乱序散漫。
姜时愿又继而无奈地看着他拿着手抄,将水纹纸张东倒西歪,辨别着他曾亲手写下的字迹。
谢循越是想看清,纸上密密麻麻的字越是糊成一团,不知不觉咳嗽声愈剧,额间冷汗沁出。
姜时愿也自然瞧出来了谢循的不对,站在他的身后,出言阻止,“别找了,明日再议也行。”
“不行,一定要找到。”话落,又是沉闷的咳声。
谢循身上亵衣淡薄又坐风口,还极为专注地一张又一张的手抄过眼,难得虚弱到脊背拱起。
那一声声又急又剧的咳嗽震入姜时愿的耳中,她心有不忍,不愿让重伤未愈的谢循再折腾下去,终是走近他,似宽慰孩童般软语道:“好了,谢循,别找了,莫再胡闹了,今夜先好好休息。”
谢循身上还散着淡淡的酒香,听后,缓缓摇头。
“为何不行?”
“因为我想将你留在我身边,也因我仅剩这一点价值。”
谢循凝着她,“我牢记约法三章,除了典狱之中公务外我们不得相见。但我知道,这是阿愿你不愿再见我、逃避我的借口。我也知道,我这人生来就遭人厌恶,才会无父无母,接近我的人也全无真心,但,阿愿你是这世上唯一待我好的人。”
“这世上所有人都可以厌我,弃我,我俱不在乎。我只求,你...不要舍我而去。”
谢循垂首看着白纸宣字,说得轻微,“因利而合,让你觉得我的身上还有些许价值,或许是我唯一能留住你的法子...”
“比如,今夜我就想留住你,就仅能靠着姜学士的旧案。”
“除此之外,再想不出我这具浮游之身还有什么,能留你在我身边稍许。”
姜时愿眼睫低垂,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