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卒咯咯地笑着,“司使莫不是不知道什么叫做阶下囚吗?囚者即为贱。”
“这里是天牢,不乏关着比姜司使还更加有名有姓、有头有脸之人,结果呢....你见哪位有运气出去?”
“你还是省省心吧。”
“不妨告诉你,魏国公暗里下令,谁要是承接你的案子便是和他明面上对着干,你说满朝文武有谁敢得罪的起魏国公啊?”
“谁又敢开罪魏国公,救你出去?”
狱卒放肆笑着,笑声回荡至天牢,渗入姜时愿的心中。
她虽怒,却知此刻的愤怒丝毫无用,她倚着灰墙而歇,脑海中仍止不住地回想到嬷嬷与她所说的话。
‘姜时愿,对不起....我不忍伤害你....但是我亦不能放弃暗河的大计....’
暗河大计?
姜时愿紧蹙柳眉,轻轻念着。
对了,她始终都没有考虑过一个问题:
暗河为何想要颠覆庆国皇室,暗河众人口口声声的大计又是什么?
她睁开杏眸,倏然盯着曾穿过嬷嬷琵琶骨的锁链,想来那时的铁链应当提前被人做了手脚,所以嬷嬷才能运用内力,顷刻之间就将沉如巨石的铁链化成齑粉。
锁骨链...琵琶骨...
姜时愿盯着墙上斑驳的血迹凝望出了神,好似嬷嬷与自己对峙的情景历历在目。
时至今日,她想起来,仍是心生不忍。
她仍然能回想起沉重铁链之下的嬷嬷,双脊皆被尖锐的铁钩贯穿至胸腔,汩汩不断的血从锁骨下巨大的骷髅中流出。
倏然一瞬,她一颗心狂颤,寒意跗骨直上。
嬷嬷身上穿琵琶骨而留下的疮痍,长约三分,宽二分,且左右对称,均在锁骨之下最柔软处,那也是胛骨所在。
姜时愿泪盈于睫,仍是不敢置信。
就是这样的伤口。
她记得,她的夫君身上,也有...
第二次巫山云雨之时,她假意讨好‘沈浔’,实则试探,因此吻遍了他身上所有的疮痍。
她清晰地记得,他每一处的伤痕在他身上的哪个位置,更因仵作之学,能判断他是被哪种所伤。
唯有他锁骨下三分的伤口,她见时,却不知因何而来。
嬷嬷碎骨下有相同的创口两处,而沈浔足足有四处.....
姜时愿颤颤地站起身来,望着亭墙檐之下牵起的铁链,沉如巨石,长如虹龙,却锁在习武之人最为敏感脆弱之处。
泪光点点,心如针刺。
还没来得及等到理智善恶是非谴责,姜时愿已泪落如珠。
“阿浔....”
*
“阿循啊....”
“阿循啊.....”
“是老夫赐你名,又赠你姓氏....老夫原本以为能将你长久留在身边的...届时等将庆国山河收于囊中,老夫岂会薄待于你?”
“赐尔黄金万两、蟒袍玉带、世袭罔替!别说是魏国公,就连封地亲王,老夫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可惜啊....”左相布满沧桑的手摸上残存在铁链之上的斑驳血迹,眼神悲凉,却无泪,“可惜啊....”
“你天资过人,却总是不肯尽数交出真心,才让我们二人走至如今殊途之路。”
如果谢循有两世,一世是魑,另一世是魏国公。
那么。
他也有两世,一世是暗河阁主,另一世又是被万人敬仰的‘左相’。
【??作者有话说】
其实我感觉到什么宝宝都猜出了,左相就是暗河阁主。
我觉得伏笔埋得还是挺明显的,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