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祁灵萱看来柒美人隐藏是亡国公主的身份, 卧薪尝胆,接近父皇,居心可测, 还好父皇乃是真龙天子, 自有天眷,提前查清柒美人的嘴脸, 揭穿阴谋。
忆起往事,祁灵萱仍是愤懑不已, 说柒美人死有余辜, 父皇能留她一命, 已是顾念旧情, 格外开恩。
接连说了几句,见姜时愿都没搭腔,祁灵萱这才回眸一觑,只见姜时愿已经离她三尺远, 站在梳妆案的铜镜前,看着满匣的珠光凤钗、金镯银饰蒙尘黯淡, 姜时愿心中竟然生出一丝伤感, 片刻后道:“臣倒有些不同的看法。”
“或许柒美人最初接近陛下的目的确实是不怀好意,希望暗杀大庆圣人, 以报灭国血仇, 重振楚国。”
虽然姜时愿也无法接受心中的答案,可她继续分析着‘天方夜谭’。
“柒美人身为陛下身边最受宠的美人, 每夜同床共枕,甚至还为陛下诞下一个孩子。独处机会, 动手机会甚多, 我相信柒美人有无数个可以杀死陛下的绝佳时机, 可她...或者说圣人为什么能安然无恙?”
“再是璇玑公主的身份揭露之后,柒美人为何不拼死一搏,而是像已在心中预演过无数遍一样安然赴死。”
不知为何,此时此景,没有实证,仅凭猜测,或者说一些说不清且道不明的感同身受,姜时愿似能与曾居住此地的柒美人共情,攥着衣裙的指甲如荷尖般掐出淡淡的烟粉色。
姜时愿的杏眸,望穿铜镜,仿佛能和铜镜之中倒映出的袅袅婷婷的影子遥相对视。
镜中之人,好似是她从未见过的柒美人,薄施粉黛,就已美得惊心动魄。
但可惜,美则美矣,却败在一双如新月哀亮的眼睛上。
祁灵萱忙不迭地追问,“姜司使,别卖关子,究竟是什么动了她的复仇之心?”
“情。”
荒唐至极,却又再无合情合理的缘由,去解释柒美人的几乎安静的自我毁灭。
姜时愿继而轻声回答,“柒美人似乎...动了情,灭国之恨使她煎熬,可对陛下的情意又拉扯恨意,让她陷入两难。这也是她迟迟不能对陛下下死手的原因。”
她想,或许,曾有那么一刻柒美人真的动了和陛下共度余生的念头。
不然也不会诞下仇人之子的血脉...
可惜,柒美人爱的人是帝王,帝王无情。楚国国灭,柒美人九死一生逃过一劫,却最后死在了自己最不能爱上的男子手上,就连孩子也没能保住。
这个结局令人不免唏嘘,就连祁灵萱都闻之哀叹:“情字一动,这也太惨了点....”
姜时愿抬眸再度看向铜镜。
镜中主人,柒美人的那双眸子,满含悲意,简直叫人断肠。
可姜时愿心中却无半分同情,她紧咬银牙,呼出的雾气之间带着微凉的水汽,“惨?咎由自取,不值得同情。”
祁灵萱惊于姜时愿近乎冷漠的态度,却又听到姜时愿面色阴沉,听着她语气很冷,继续说道。
“家国爱恨..家破国灭,她明知是谁害得她家破人亡,又是谁害得她楚国无存。”
“明知敌人是谁,处心积虑地接近,却被心中最讥讽、最可笑的情感绊住脚,简简单单一个情,就叫她忘了血海深仇,还怀了仇敌骨血...”
“她才是罪大恶极的那个人,不值得同情,如若我是柒美人定要...”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话音甫落,见祁灵萱略带审视的双眸,姜时愿恍神一许,知晓自己说错了话,立马蹲下身子,烛台照进,照亮青石砖上的大片烟红色痕迹,移过话题,“找到了,就是这里,这里就是魅制练烟毒的地方。”
祁灵萱的头也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