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币燃尽的灰烬随风飘散着,也吹动着他的墨发。
感觉到风意,青年一双黑沉沉的眼睁开,冷眼睨着棺材。
沈浔见四下无人,从袖口中掏出人皮,扔入火盆之中。
刚刚还微小的焰火,一接触到燃物,又兴奋起来了,火势骤然变大。
火舌子慢慢卷边,吞噬着那张丑陋的人皮。
沈浔微微一笑,笑意是那么寒凉。
他赌对了,又输得一败涂地。
魉才是真正的沈浔。
沈浔歪了歪脖子,眸色慢慢变黯。
这一劫差点要了他的命,此刻他才真正地如释重负。
从进洛阳的那一刻,他的计划就开始了:
他知道独孤夫人要验他的身份,可当时的他毫无准备,于是为了延缓时间,他先找到了和独孤煜有染的柳烟,设计让独孤夫人过敏。
独孤夫人身体抱恙,又被庸医误当成了疫病,所以见面之事理所当然被推迟。
紧接着在沈府,他听到还未被找到的两具尸骨那一刻。
就想到了独孤夫人闭门不出的秘密,猜到她就是沈府的旧人,也是沈老妇人的婢子蓝禾。
于是他接近独孤忆柳,打听蓝禾的情报。
好在上天还给他留了一路,蓝禾竟然瞎了,这帮了他很大的忙。
他只需要知道真正的‘沈浔’是谁,便可托慕朝做出一副人皮相,瞒天过海。
可惜当时他对真正的沈浔是谁,毫无头绪。
所以,他只能尽快地在蓝禾见他之前,趁阿愿和顾辞发现之前,查出‘沈浔’的身份。
然后,他找到柳烟,搜寻线索。
从望江楼出来的那一夜,他在风雪之中思考了一整夜。
直至在看见阿愿的画卷的那一刻。
他盯着魉一半清俊,一半丑陋的面相时,恍然大悟。
一切仿佛早就有迹可循。
白梓月为何极力掩藏‘沈浔’,不让任何人看他,又为何一直不安地重复着沈煜不会不要他的?
蓝禾为何见到‘沈浔’的一刹,会面色骤变?
会不会,是真正的‘沈浔’生了一副让人害怕的脸。
而且魉以红针线为武器,会不会跟白梓月常是在摇篮中放一团红线有关。
更关键的是。
他不是沈浔,却会有沈氏祖传的玉坠子?
这个不属于他的玉坠子,是从何而来的?
会不会在他失忆之前,从别人身上拿到的?
如果他是四绝之一的魑,那他极有可能从魉的手中拿到玉坠子。
他退无可退,只能赌这一种概率。
而他赌对了,又输得一败涂地。
魉就是真正的沈浔。
而他,他又再一次证实了自己的身份魑。
*
月光薄似纱越过窗格洒在他的脸上,冷白的月光,让他一贯孤傲清冷的脸,添了几分破碎。
沈浔静静阖上双眼,呼吸凝滞。
他是魑。
他望着远处枝头飘零的梨树,眼神极近淡漠,仿佛再次置身于沈府巨大的古槐树下。
其实第一次进入沈府,看见上百颗如纸皮灯笼悬挂在树上的人头,他没有丝毫诧异。
仿佛他早就亲眼见过无数次,无数次站在那个树下。
那挂着的每一颗人头,他们惨痛的面容,他都是无比地熟悉。
或许,也是他,亲手杀了沈氏一族。
上百的人命,是惨死在他的手上。
倏然,背后传来一道沙哑的声音:“沈公子,你在灵堂做什么?”
沈浔回头,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