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马背上拿出一捆麻绳,从后面勒住赵仰宗,往上一提,绳子另一端抛在大树的枝桠上,吊着他的脖子,一寸寸地往上升,这是对付战俘的法子,窒息的痛苦绝非常人可忍。
“竹卿是善人,可我不是。”
赵仰宗真的慌了,这地方实在偏僻,吊死他也不会有人察觉到的,陆瑞麟要弄死他,就像掐死只蚂蚁一样简单。
双脚已经离地,他脖子被绞着,脸色发红发紫,一口气出不去进不来,憋得脑袋有如炸裂般剧痛,他用手抠着脖子,妄图解救自己,却发现这是徒劳的,绳子越勒越紧,仿佛要把颈根生生勒断!
算了吧,胳膊是拗不过大腿的,他用尽全力,咬牙切齿地挤出一句:“是偷的……是……偷的。”
绳子被松开,赵仰宗摔在地上,五脏六腑疼得像是被砸成了几瓣,他喉头发痒,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随即吐出一口血沫,断断续续地咳嗽起来。
“果然是要用刑才能吐实话。”陆瑞麟笑道:“你要是敢反抗,倒还能让人高看几分。只可惜……”
现在赵仰宗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千万不要被押送到官府里,那样就真的说不清了。他奋力爬起来,磕头如捣蒜道:“小人一时糊涂,才会贪心阮公子的镯子,求公子大发慈悲,放小人一马,小人一定诚心悔过,绝不敢做出这种偷窃之事,求公子千万不要把小人送官!”
手下人一口唾沫吐在地上:“呸,没骨头的软东西!”
赵仰宗赔笑道:“官爷骂得是,骂得是……”
陆瑞麟发现他是块滚刀肉,心内愈发厌恶。
“给他个教训吧。”
“是,公子。”
几个人围着他,拳打脚踢了一顿,这才满意地离开。
远处闪烁着稀稀疏疏的灯火,偶尔有几声狗吠,赵仰宗一瘸一拐地站起来,拍掉身上的沙土,心想怎么接二连三这么晦气,只能拿尸体泄愤,用砖头在头骨上敲了两下,总算收获了一颗银牙,却也丢了镯子,真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不过他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姓陆的怒火已经发泄完了,再牛皮哄哄的又能怎么样,他能挨得着阮竹卿一根毛吗,能吃着阮竹卿的小嘴玩着阮竹卿的处子之身吗?跟他计较个什么玩意,手下败将一个!
他趔趄了一下,整了整衣领,出巷口,往当铺去,想着换两个钱。
到了当铺门口,目光却被旁边的金纸铺子吸引了。
比人高的巍峨的楼宇,华丽的八抬大轿,都栩栩如生,竹签上面糊着薄如蛋膜的半透明纸,以便澄黄的灯光从里面透出来。
他蹲下来,从半开的纸窗望进去,看到厅堂里粘贴着几个红衣绿裳的小纸人,下面用热力烘着,正慢慢地旋转,他认真看了一会,甚至因为过于入迷而半张着嘴,眉毛都被染上了火光的颜色。
忽然间,他心底产生了一个好奇的念头:人死后的世界会是什么样子的呢?那里能感觉到饥饿和寒冷吗?如果到了下面,没有钱的话,该怎么办呢?虽然知道是自己吓自己,骤然间也变得非常担心起来。
月圆如盘,清露低垂,夏夜蝉鸣,几个壮年的家丁凑在一块,蹑手蹑脚地路过庭前。
阮竹卿披衣站在檐下赏月,撞见了便询问道:“怎么了?”
“少爷,您小心着,假山后面有脏东西,鬼火直冒啊!咱们这就去捉鬼……”
“捉鬼?”阮竹卿的眉毛微微拧起来。
一行人悄无声息地走到池边,绕行至假山,胆子最大的钱勇跳出来,大吼一声,给自己壮胆:“小鬼哪里逃!”